一連兩天高燒不退,但是第三天早上再去看他時,他卻醒來了,看來我上輩子的書還是沒有白念的。他盤膝而坐不知道在運什麼功,額頭一圈細細密密的汗水。聽到我下梯子的聲音,他眼睛都沒有張開就說:“我餓了。”
我把手中的白粥放在他麵前,就打算離開。
“我的手疼。”他又說。
我無奈地回頭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他的眼睛忽然張開,微弱的光線中他的眼睛卻有著異樣的晶亮璀璨,褐色的眸子有流光暗轉,有如多年的醇釀一般讓人沉醉。我心裏沒有由來地漏跳了兩拍,“你還有另一隻手。”我說。
“我不吃這個。”他一手把麵前的粥打翻,“我想吃醉月樓的翠絲團糕。”
我愣了一下,生氣了,說:“想吃自己去買。”
又一陣溫柔的風襲來,我還不明所以時,人已經在他的懷中了,他出手如電在我的肩胛位置點了兩下,我身子一麻動彈不得隻能乖乖被他抱住。我又氣又怒地大罵說:“我真是無聊透頂了,怎麼救了你這頭白眼狼?”
“你可以再多罵一句,但是我保證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會死得很慘,然後我再一把火燒了這裏,寸草不留!”他冷冷地說道。
這麼近的距離,我終於看清楚他的樣子,不過是一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小鬼,可是臉上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冷酷和暴戾,滿臉的血汙之下五官還是很分明,陰柔俊美得跟他的表情迥然不同。
“那你想怎麼樣?”我咬牙切齒地說,在心裏問候了這個小鬼千百遍,想到了上百種可致命的毒藥如何下到他的碗裏……
“我要運功逼毒,你守在上麵,不許別人幹擾;還有,我要吃醉月樓的翠絲團糕、金盞銀露……”
我頭都昏了,什麼醉月樓?聽都沒聽過。
“你殺了我吧。”我沒好氣地翻個白眼,“你這個小鬼居然有這麼多要求!第一,你姐姐我沒時間,第二,你姐姐我沒錢!救了你是我這輩子造的最大的孽,聽過農夫和蛇的故事嗎?我簡直是自作自受!”
“是嗎?”他手一動解了我的麻穴,把我推倒在地,好整以暇地說:“那我先上去看看有什麼人是活著的,一個一個地殺完了再來找你!”接著站起來,鐵青著臉說:“我倒是要讓你看看,一個你口中的小鬼是如何殺人放火的!”
我心中大震,在他身形甫動之際撲上去抱住了他的雙腿,說:“別激動,有話好好說!不過就是一點吃的東西嘛,跑跑腿這種事還是很簡單的,您老在這裏好好練功,等我回來……”
他趁勢蹲下捏起我的下巴,另一隻手撫過我的臉,指上的一層薄繭有一下沒一下地刺激著我的心髒,他低下頭在我耳邊說:“如果有什麼意外,天涯海角,海角天涯,我都跟定你了……”
我不寒而栗,那樣一句溫柔纏綿的話語此刻聽來卻有如催命符,我推開他急急地奔向梯子,隻聽得身後傳來兩聲輕輕的笑聲,可是我驚魂未定,無從知道那笑聲中的玩味和愉悅。
半天後,我拿著食盒下了地窖。
“翠絲團糕、金盞銀露,還有我私人送的紅豆糕,這是白粥……”我心驚膽顫地一樣一樣拿出來,所謂的翠絲團糕不過就是從山上摘了幾片煙西樹的葉子和米一起磨成漿蒸成的小餅,金盞銀露是芋頭甜羹,隻有紅豆糕和白粥是我的拿手之作。
他皺著眉看看我,“你真的去了醉月樓?”
“是啊。不過他們說大廚換了,口味跟以前有點不一樣。”我把心一橫,“不想吃嗎?那我把它們倒掉!”
他一手按住我的手,“我有沒說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