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輕輕用力,兩扇門隨即大開。我雙眼發直,眼神呆滯,這一瞬,我感到自己的心不知被什麼狠狠地猛敲一下,像易碎的琉璃一樣堂皇開裂,那些碎片把我的五髒六腑絞得痛成了一團。
床帷背銀鉤掛起,錦繡被褥上一男一女春光乍現。梅繼堯半個身子靠著床頭,上身雪白的裏衣敞開,露出大片胸膛,而伏在他身上的瑤光除了一件危危欲墜的肚兜外亦是不著寸縷,纖薄的絲被滑落到她的腰間,遮住了兩人的下半身。
地上散落一地的衣服昭示著這一室綺麗,我的腦中一片天昏地暗,我連思考的能力都似乎喪失,更不要說挪動一下腳步。
屋內的光線改變使得他們驚覺有人,瑤光雙臂搭著梅繼堯的頸項轉過頭來看著我,看見是我時居然沒有一絲驚慌沒有一絲羞澀惱怒,反而濃豔如血的櫻唇帶出驕傲得意的一笑,而梅繼堯的手懶散地垂下在自己的身側,臉色不正常地潮紅,那雙眸子似有水霧氤氳。
我見過那樣的眸子,那許多個夜晚,他擁著我在我耳畔輕聲喊著“晴兒,晴兒”的時候,就有那樣的一雙動情的眸子……
而他現在,在別的女子身下,凝視著我,平靜地,凝視著我。
平靜地,等我出去……
我咬著唇,直到嚐到那絲屬於自己的血腥味時,我毫不猶豫地轉身出去。
走得飛快,快得連那扇門也沒有關上。
我在千瓊院門口搶過了送膳丫鬟手裏的一盤冰鎮水晶排骨。
我把冰鎮水晶排骨全部倒入千瓊院水井旁放著的剛洗完衣服的髒水裏。
捧著這盆水,用盡力氣去把那扇本來就開著的門踢得更開。
然後我做了自己生平最快意的一件事。
我把那盆冰水向著那衣衫不整略有錯愕的兩人狠狠地潑了過去!
接著用力把銅盆甩到地上,冷眼看著狼狽不堪的瑤光驚愕憤怒地尖叫一聲,從床上爬起拉過衣服遮住自己,用想殺人的目光憤恨地瞪著我,大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敢這樣做?本公主要殺了你,殺了你!”
梅繼堯一言不發,修長的手指夾起一塊冰塊,薄唇輕抿,竟然……笑了。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清澈明亮,寫盡風流。
“我是什麼人?”梅繼堯的笑在我看起來是滿不在乎的笑容,我傷心幾乎要傷到骨子裏了,我指著他說:“‘尊貴’的九公主,躺在你床上的人,是我的夫君!我,夏晴深,東庭宣陽王的正妃!我不敢這樣做誰還敢這樣做?”
瑤光臉色頓時大變,她轉身看向梅繼堯,似是反駁也似是求證,大聲道:“不可能,宣陽王妃病死半年多了!”
梅繼堯下床越過她向我走來,身上水跡斑斑,可是臉上沒有半絲狼狽,裏衣半敞,墨色長發映襯著他那雙狹長的鳳目更顯魅惑。他靠得那樣近,俯頭看著我,說:“你終於承認你是誰了?我還以為,你連這樣都能忍得住……不準備再折磨我下去了?嗯?”他的臉貼得那樣近,他的唇幾乎就要碰上我的唇了,我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內的積聚的怒氣、懊惱、痛楚和努力克製住的愛意,像一個孩子一般的固執、不罷休,想要懲罰我對他的無視。
我的腳步向後退了退,幾乎撞到了屏風,他伸手一攬,我被他用力地抱入懷內,他的手臂纏得那樣緊,幾乎把我勒得無法呼吸,更不要說推開他了。
“堯哥哥!”身後的瑤光氣憤地一跺腳,舉起手臂輕輕晃動了兩下,隻聽得她手上的那串金鈴鈴鈴作響,梅繼堯一皺眉,頭也不回地手指一彈,“啪”的一聲,不知是什麼擊中了瑤光的手腕,金鈴應聲而落地,我一看,原來梅繼堯彈出去的竟然是一小塊冰。
“怎麼會這樣?”瑤光怔住了,一臉的憤怒疑惑,“你明明喝下去了的,我西乾的皇室秘藥‘醉紅顏’無藥可解,再說我的‘九音鈴’你剛才亦是……”
“亦是言聽計從任人擺布的,對嗎?”梅繼堯轉身看著她,順便盯了我一眼警告我不要再想掙開他的懷抱。“本王早就知道屹羅皇室的女子從小便學習媚術,就是為了出嫁或是與他國聯姻更便於控製對方。隻是不知道九公主對本王如此感興趣,尚未大婚便如此著急。公主心太急了,以至於那杯‘醉紅顏’被本王倒入袖中都沒注意到……”
“司馬繼堯!你……”瑤光一張粉臉被氣得通紅,咬牙切齒地說。
“公主辛苦了,明日本王定當派人護送公主回國。聯姻一事,就此作罷。至於理由,本王總不能說公主給本王下藥引誘本王有虧婦德吧,所以公主還是自行向高元帝解釋,不過希望此事不要產生誤解影響到兩國邦交,若要本王親自解釋,公主覺得真能承擔得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