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宣揚王弟和公主想喝什麼茶呢?我們今日隻帶了君山碧螺。”司馬承中適時開口。
梅繼堯不置可否,微垂的眼簾冷淡依舊。瑤光笑笑說:“堯哥哥你也真是的,不問自取了慶庭船上的茶具,還不讓人喝一杯,有些過分了。”她轉臉朝著我們說道:“長信侯和曹將軍,還有慶庭,你們快過來,瑤光不懂煮茶。”
我們幾人上了畫舫,圍著小幾坐下,爐子地炭火正猛,水很快就開了,我看了梅繼堯一眼,隻見他的眼光淡淡掃過阿鬆的衣襟和袖子,嘴角深抿,瑤光也看到他這樣的神色了,打趣道:“慶庭你剛才是不是遇到什麼不愉快了?曹將軍這樣安慰你,你們的感情真好!”
“哐——”我剛拿起來準備舀開水的長柄木勺失手落到小幾上。
“啪——”梅繼堯拿在手上把玩著的青玉小茶杯應聲裂開。
“堯哥哥你的手指流血了!”瑤光驚呼一聲,抓起他的手指就放進嘴裏吸走流出來的血,我霍然起立瞪著他們倆,梅繼堯雪亮的目光迎上來,我真恨得牙癢癢的!瑤光詫異地問我:“慶庭,你怎麼了?你也受傷了嗎?”
承中一把把我拽下來坐好,嘴角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慶庭是大夫,他隻是想看看王弟傷得是否嚴重,對嗎?”他寵溺的望著我,那笑容卻充滿著惡作。
瑤光看著承中對我那副親昵地樣子,不由得奇怪,笑道:“慶庭模樣清俊,看來是大有人緣,長信侯和曹將軍對慶庭的關心,瑤光好不羨慕!”
我已經煮好茶,往碧綠的小玉杯中倒著著澄黃色的液體,茶香繚繞。
“公主有所不知,慶庭與曹將軍乃是自小相識有多年的情誼。”承中呷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阿鬆不知到那根筋不對了,竟然接口說道:“欺負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欺負慶庭,我就是看不了她傷心難過,從小便這樣,”他看了一眼那漠然以對的梅繼堯,“即使是我敬愛的人,都不可以!”
他這句話一說,梅繼堯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怒色。偏偏這時承中又插了一嘴,笑著說:“但是公主不要誤會,曹將軍對慶庭隻有愛護之心而別無他意。事實上,東庭的傳聞是,”他把空空如也的小玉杯放在幾上,平時難得見笑容的臉上竟是深深的笑意,說:“慶庭是宣陽王的男寵。王爺,我可有說錯?”
我瞪著他,又羞又怒;阿鬆瞪著他,想笑又不敢笑;瑤光瞪著他,驚詫而不可置信;而梅繼堯卻沒有看他,目光淡淡然地往我臉上一掃,不動聲色地說:“坊間閑談,長信侯竟也當真?”
我的心有如被涼水潑過,剛才的尷尬全變成心底的隱隱怒氣。瑤光鬆了一口氣說,“堯哥哥不好男風的,不然,他為什麼會娶王妃呢?”
承中哈哈一笑,“王爺公主息怒,承中一句玩笑話,不必當真。不過,”他忽然握起我垂下的手,說道:“慶庭,聽到了吧?王爺對你無心,不若從此以後,就跟了本侯可好?”
我咬牙切齒地看著司馬承中,該死的每句話都是一枚手雷!梅繼堯看我的目光越發的冷了,六月的陽光下眼裏仿如有浮冰碎雪,他拂袖而起,冷冷地說道:“茶已喝過,宣平,駛船回岸!”說罷便轉身進了艙中,阿鬆和承中對視一眼,也跟著進了裏麵。
我站住船尾,衣袂迎風。我實在不明白繼堯為什麼不與我相認,是不相信我仍然活著麼?但他沒有可能認不出我來,一個人樣子可能雷同,聲音可能相似,但是說話的習慣語氣還有眼神表情,哪怕隻是一雙手都不可能仿冒得一模一樣!承中說那樣的話他都無動於衷,他是真的不相信晴兒活著回來了?
“慶庭在想什麼呢?”瑤光纖弱的身子靠過來親昵地說,我心底忽然湧起一陣反感,冷冷地說:“船頭風大,公主何不進艙歇息?”
“你不喜歡我?”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忽然變得冷冰冰的,眼裏掠過一絲陰沉,那張絕美的臉霎時有些扭曲,我的腦海中忽然閃過“蛇蠍美人”這四個字。
“你不喜歡我?很好,我也不喜歡你呢!很不喜歡!”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芊芊玉手拉著我的袖子,我一皺眉往回一收手,“嘶”的一聲,她竟然撕下了我一小幅衣袖。
我的怒氣正要發作,不料她詭異一笑,忽然尖叫一聲:“啊——”接著“撲通”一聲,水花猛地濺了我一身,我眼睜睜地看著一裘紅衣的瑤光墜入了水中。
“發生什麼事了?”船艙裏的人奔至船頭,阿鬆連忙問:“蜻蜓兒,究竟怎麼了?”
“她跳下去了!”我震驚地指著水裏的一圈圈漣漪說,話還沒完的時候,那白色的身影已經躍入水中,片刻之後梅繼堯抱著已經昏過去的瑤光破水而出,一身濕漉漉地立在船頭。他把瑤光放在甲板上坐好,雙掌貼著她的背推了兩掌,瑤光吐了兩口水,雙目還是緊閉的,軟綿綿地往後靠在梅繼堯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