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慕玨先下手了一步,派人軟禁了我。宣陽王帶著密衛趕赴屹羅,把如敏帶出,偶然之下在鳳淵處見到了慕遙並把他帶走,王爺已經向東方家承諾隻要王妃身上的毒一解,必定完好無損地護送太子慕遙回國。此時東庭大軍已經集結邊境,屹羅此時斷不敢輕舉妄動。此事的前因後果就是如此,王妃還有何疑慮?”
我搖搖頭,沉吟不語。孟如敏退下,到積石閣去照看慕遙,我讓人送了些點心過去。此時天色已經昏暗,剛想派人到皇宮裏探聽宣陽王何時回府,成閱卻匆匆走進來道:“王妃,宮裏的馬車來了,太後說王妃乃有功之人,今夜的晚宴和園遊,請王妃務必參加。
無奈之下,我隻得換好了衣服,披上貂皮大氅,讓方鴻和杏花隨著我上了馬車,直奔皇宮而去。
想起無心大師的叮囑,我心裏隱約有些不安和憂慮,但是想到了梅繼堯的安排,如此的天衣無縫,我似乎是不應該擔心些什麼的。
一別這麼多天,我真的很想見他,心裏一旦放鬆了,這種渴望便傾巢而出蓋過了那剛萌芽的隱憂。眼看皇宮近了,下了馬車,太監恭敬地領路一直把我帶到太後的永福宮。晚宴即將開始了,可是我還是沒看見繼堯的身影,我不由得焦急地問身邊的太監:“這位公公,你可知道宣陽王正在何處?”
“是宣陽王妃來了嗎?”永福宮首座穿著鳳袍雍容華貴的王太後問道。
我連忙起座出跪,“臣妾見過太後,太後千千歲。”
“宣陽王妃為小皇子采生,功不可沒,特賜東海明珠一斛,玉如意一柄,煙水羅錦緞五十匹……”
“謝太後,臣妾隻是略進綿力,不敢居功。柔妃娘娘福澤深遠方能誕下小皇子,是太後皇上之福,東庭之福,臣妾實不敢當。”
王太後滿意地笑了笑,讓我平身。
這一夜宴,就在食不知味中過去了。好不容易等到宴會結束,我有些乏了,正想離去,偏偏這時謝芳齡朝我款款而來,親熱地拉著我的手說:“晴兒妹妹,這宴會雖已結束,可是為皇子慶祝滿月的園遊燈會才剛開始,妹妹是皇子的采生人,必然希望皇子此生福有尤歸吧?為皇子放了蓮花燈再走也不晚啊!更何況,太後若是知道妹妹先走了,必然會覺得妹妹不識大體,姐姐真替妹妹擔心啊!”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帶著杏花走到了禦花園門,從守門宮女手裏接過蓮花燈,便走進了禦花園。說是燈會,可是禦花園裏掛著的燈卻不多,到處樹影幢幢的有些嚇人,我向著花園中的覓清河走去,覓清河的河水一直可以延綿到宮外。此時雖說已經過了年,但是春寒料峭,正是河裏冰雪消解之時,比臘月另有不一樣的冷寒之意。
“杏花,方鴻呢?”我問杏花,杏花說道:“怕是去找王爺了吧?晚宴結束後他就不見了。”
“哦。”我快步向著河邊走去,那裏燈影點點,有幾位內命婦正在放蓮花燈進水裏。我走過去時她們已經放好了,隻見那燈隨著流水一直向前飄移,她們起身對我施了施禮就離去了。我蹲下身子,解開燈上的繩子,也把燈放進水裏。就算我再恨水晴柔,她的孩子我還是願意祝福的。如果幸運的話,日後,我和繼堯也會有孩子,那些恩怨就讓它走遠飄散了吧。
我站起來,看著那燈漸漸飄遠,“好了,杏花,我們走吧。杏花?”
沒有人回答我,我心裏驀地一驚,剛一轉身,指風疾點至我肩胛處,頓時我全身一麻,一股力道傳來,我整個人向後一仰,便跌落到覓清河裏。
“撲通”一聲響起,接著便是有人的喧嘩聲、腳步聲、驚叫聲紛雜湧起,可是我已經什麼都分辨不了了。隻知道冰寒入心,從四肢百骸閃電般掠過直至心髒,身上厚重的衣服此時成了催命的枷鎖,沉重地拽著我往下墜去……
我好像在做一個綺麗的夢,我還記得,那海是如此的寬廣,那水滲透著陽光的暖意,我無力掙紮正想放棄之際,一隻手緊緊地拉住了我,一張蒼白俊秀的臉向我靠近,貼上我的唇,深深地渡了一口氣給我……
可是,那是夢吧!沒有明媚的陽光,沒有溫暖的海水,我緊緊地閉著眼睛,縈繞著我的隻有森寒冷意和靈魂幾要離體的痛苦。
“晴兒,晴兒!”
那個熟悉的聲音,在一直一直地喊著我的名字,歇斯底裏,傷心欲絕……
繼堯,我終是讓你為我心痛難當了嗎?我苦苦籌謀的一切被忽然而至的意外衝斷了,你會譏笑我的幼稚無力嗎?
我微微地睜開眼,滿室是幽微昏暗的燈光,一時間我茫然了,不知道自己置身於何地,隻是淡然的香火氣息飄過鼻端,似有所憶,可又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