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童好笑地從她的發鬢上夾下兩瓣菊花,剛想說些什麼,這時木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衝進來,領頭一個總管模樣的人指著小魚說:“就是她,肯定是妖精變的,青峰大師說鎮上有妖孽才會爆發瘟疫,來呀,把她抓起來!”
“住手!”秋童擋在小魚身前,“你們有何憑證?不要血口噴人!”
“鎮上的大人小孩都看見過她使妖術,還要什麼憑證?”那人一揮手,馬上有人上來拉扯秋童,小魚手指疾點正要施法,不料一張金色大網從天而降將她緊緊網住……
“不要掙紮了,這雙絲網你也能掙得破麼?”
被縛在祠堂高高的柱子上的小魚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前那個一身青衫道袍的男子正漠然地看著她。
“是你?你為什麼還是不肯罷休?”
“罷休?我與你一同修煉了千年歲月,一同幻化為人形,還有白頭之約……你與紫竹林的黑熊精鬥法差點死去,我千辛萬苦到玄鶴觀盜取玄鶴老道的回魂丹,回來時傷痕累累差點性命不保,而你卻……和一介凡人私通燕好!”
眼前的青衫人逐漸被白氣所繞,待白氣散盡,卻是一條通體碧綠的青蛇。青蛇吐著信子忽然向我撲來,霎時間我心內驚駭莫名,情不自禁地驚呼起來。
“啊——”我忽然驚醒,額頭盡是細細密密的汗水,整個人仿如虛脫一般。
轉頭向窗邊望去,暮色昏黃。一隻青色的小鳥停在窗欞上,渾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輝,正低首不知在啄著什麼。
我披上薄紗衣,走到窗邊時,青鳥卻輕盈靈巧地飛走了。
繼堯,你是在告訴我你在我身邊,一直都在嗎?
入夜,府中丫鬟掌起了燈,隻見府中各處宮燈皆是明亮光猛,把整個太子府照得如同白晝,還聽得遠遠傳來起伏的喧嚷聲鑼鼓聲,熱鬧的仿如過節一般。
香靈和幾個丫頭在我房中忙碌不已,大紅嫁衣已經試穿過,還有釵鈿首飾等等都一一安放在紫檀木櫃裏,教習嬤嬤一整天都不厭其煩地向我強調明日大婚的細節,我已經頭昏腦脹了。
“香靈,外麵為什麼那麼吵?”我和衣而臥,香靈笑吟吟地答道:“姑娘不知道?宣陽王明日大婚,早從各州縣征集各色藝人前來京城大搞花會燈會的,這時候正熱鬧著呢?聽說最有名的雜耍班子‘飛星班’今夜要舞龍,多個戲班子也在城中築起戲台輪番表演,想必京城現在已經萬人空巷了……”她羨慕地說:“姑娘是有福氣的人,能得到宣陽王的這般寵愛。今夜好生休息,明日平旦便要起身……”
我苦著一張臉,平旦,三到五點鍾就要起床?
“姑娘可要熄燈?”
“留一盞吧。”
香靈離開後,我仍是輾轉反側無心睡眠。繼堯對我好我何嚐不知?這兩天常常發怔,好像在做一個美夢,而早知道某一天便會幻滅,這樣的煎熬不知道是對我殘酷一點還是對繼堯殘酷一點。我輕歎一聲披衣起坐,乘著昏黃的燭影看向幽暗的窗外,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不偏不倚地落入我視線之中,我的心猛然地跳了跳,連忙下床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便推門跑出去。
廂房外麵的長廊上宮燈明亮,他的人影在地上拖著長而瘦的一道影子。我奔至他麵前,小口喘著氣,看著他略微消瘦的俊容,忽而又想起他應該是明天才出現的,臉紅了紅,輕輕吐出一句話:“你……怎麼來了?”
他一裘白衣磊落,衣袂在暖風中輕揚,幽遠的眼神鋪天蓋地地籠罩著我,褐色的眸子有流光回轉,溫柔而舒悅。他走到我麵前,嘴角微微上揚牽出深抿的笑意,伸手把我外衫上鬆垮的帶子綁好,然後低下頭深深地看著我說:“因為……我連一個晚上都不願意再等了,晴兒,我們私奔吧!”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我忽然懵了,看著他如幻似真的笑容不知所措,悶悶地答了一句:“私奔?奔去哪?可是,我……”我想說我沒有穿鞋子,他卻不容分說地攬住我的腰一提氣雙足一點,幾個漂亮的騰身就越過太子府的圍牆,穩穩地落到牆外早已等候多時的一匹黑駿馬上。我緊緊地抓住他攔在我腰間的手臂,心中尚有幾分餘悸,他輕笑出聲,在我耳邊細語道:“坐好了。”說著一夾馬肚,黑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飛奔而去,我身上衣衫正單,可是落在他暖熱的胸膛裏隻覺得異常的溫暖和安心。
燈火如晝的熱鬧長街,處處花繁錦繡笑語喧天,一陣馬蹄聲響起,紛紛讓路的人們訝異地看見疾馳著的黑如亮緞的駿馬上白衣勝雪的男子親昵地擁著一名斂靜如蓮的女子如風般驅馳而去,一瞬的驚愕過後旋龍舞影如昔,人聲依舊鼎沸……
“你要帶我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