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你的劍!”慕玨終於忍不住發怒,眼眸中的怒氣挾著風暴而來,“夏晴深,若是你不想我命令追風騎去圍殺司馬承中,你最好把那柄該死的劍給我拿下來!”
沒有聲音了,連一絲風聲都沒有,更不要說馬蹄聲,我虛弱無力地垂下手,重重的劍刃跌落地上。我無助而絕望地對慕玨笑笑,說:“真要謝謝攝政王,原來,我這條命,還是有一點點價值的……”
話沒說完,我的心驀地抽痛,喉間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噴出,霎時間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慕玨身形一閃便穩穩地抱住我,力氣大的驚人,正昭示著他隱忍著的盛怒。
“若不愛我,為何不放了我?若是愛我,何苦折磨我?行雲,你告訴我,你究竟對梅繼堯做了些什麼?他根本不知道我在這裏對不對?”
慕玨聽到我叫他“行雲”時一震,他的眼神深如瀚海洶湧漲潮。
“對,所以他不會來救你的。”
“司馬承中會告訴他的!”我氣若遊絲,可是還是憑著一口氣說了這句話。
“司馬承中中了我的修羅掌,你覺得他還能勉力支撐回到東庭?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任你了……我愛不愛你,難道這還需要懷疑嗎?”
我兩眼直直地瞪著他,憤恨、傷心、絕望……幾乎讓我連呼吸都覺得不能自已。他橫著抱起我想要上馬,這時忽然響起一陣急促行軍的聲音。
“攝政王且慢!”東方銘的聲音響起,不知什麼時候,他帶著一大隊兵馬手執火把地把這一處地方包圍了。
“奉聖諭——”東方銘陰狠的眼神交集著痛恨和恥辱,高高舉起手中的黃色卷軸,“攝政王府樂伎夏晴深,妖言誤國,特下令打入奴籍,歸由一等侯府處置!”
“這是誰的意思?”慕玨的聲音中透著威嚴以及冷戾。
“攝政王沒聽清楚?聖旨當然是皇上下的令!”東方銘一揮手,馬上有幾個士兵走到慕玨麵前準備把我拉走,慕玨掌風一掃,那幾個士兵頃刻倒地。
“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樣的能耐從我手中奪人!”慕玨冷笑,“有什麼後果我自會向皇上交待,你稍安勿躁!”
“恐怕攝政王還不知道,東庭宣陽王司馬繼堯傾盡東西兩營大軍以及西乾借來的騎兵共三十萬大軍壓境,現在朝堂上三大家族已經開始準備議和,他們對慕氏表現出來的不信任……不知道攝政王將如何應對?因為這該死的女子,我折損八萬大軍。現在屹羅的兵力與東庭相比過於懸殊……難道攝政王還有心情去想些風月之事嗎?用這個女子的命,平息東方家族和全國上下的憤怒,王爺覺得如何?”東風銘拿出一封蓋了蠟印的書信讓人交給慕玨,說:“左丞相讓我轉交此信與王爺。”
看罷,信紙碎裂成片。慕玨沉默著,他的怒氣隱忍不發,在微涼的夜風中凝聚擴張。
“若是政局有變,慕氏的基業危在旦夕。現在滿朝大臣都在等攝政王回天都共商國事,不知攝政王考慮清楚了沒?若是還需思量那也無妨,反正,”東方銘冷冷地說:“她的血也差不多要流光了。”
慕玨這才發現我手上的血幾乎把他胸前的整片衣襟都染紅了,他抿著唇撕下一邊衣袖綁住我的傷口,幾個士兵走過來把我帶到東方銘的馬下,東方銘俯身長臂一伸一攬就把我攔腰抱到馬上來。
“東方銘,你記住,她是我的人!待我回天都上了玉冊寶牒後,她就是攝政王妃!”
“這個當然!回到天都,東方銘再到府上拜謁!”他低頭看我,嘴角帶出一絲冷笑,“你,可有話對攝政王說?”
我虛弱地看了慕玨一眼,眼前這個人真的是當初在青林山上時時收起冰冷麵具默默相伴對我淺笑溫存的行雲?
“不用了,我隻希望今生今世與此人再無幹係。”我閉上眼睛,不去看慕玨那張瞬間變得發白的臉。
東方銘一夾馬肚,帶著身後的士兵驅馳而去。
我昏昏然地躺著,仿佛全身都虛脫了,依稀中又回到了那一個夜晚……
花市如晝,遊人如織,他看著她的眼中溫情脈脈,映出燈色輝煌。熱鬧喧囂的夜裏,那隻白玉般溫潤的手始終緊緊地握著她的小手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
繼堯,繼堯……她在心裏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一遍又一遍,時而抬起頭來對他燦爛一笑。她還不會說話,她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能發出聲音來,但是,若那一天到了,她要甜甜地喊他一聲:繼堯……
不是哥哥,也不是師兄……
他把她帶到一處暗黑的屋簷下,迅速地把她塞到不起眼的陰冷角落裏。
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