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期結束前幾個星期,Dr。Cang把第七次作業布置下來了,是improve一個algorithm,他說這次作業是bonus,可以替換掉平時作業當中最低的一個分數,歡迎teamwork,願意做的人可以去找他。
安潔聽說要做teamwork,就去問那幾個得過零分的人做不做,烏鋼說他下學期就走了,懶得做了。陳宏平說反正他是在化學係電腦房做sysadmin,拿的是那邊的錢,不在乎係裏規定的什麼3。5。楊帆說他別的幾門課還可以,不做這個作業也能保持GPA3。5,就不討那個麻煩了。
安潔知道木亞華最近也沒心思做bonus作業,而且木亞華又沒得零分,根本不用做,所以她問都不用去問木亞華,就決定一個人做算了。她跑去找Dr。Cang,說她想做第七個作業。
Dr。Cang好像有點詫異,說我不是說了可以搞teamwork嗎?你不跟烏鋼他們組成team?
她說,他們都不想做,我一個人做可不可以?
Dr。Cang連忙說,當然可以,我是覺得你們幾個一起做容易一點。他從他辦公室的打印機上打了幾篇paper出來,叫她先看這些paper,看完了再來討論怎麼improve裏麵的algorithm。
她花了幾天時間,把那些paper認認真真讀了一遍,裏麵出現的名詞術語,凡是她不懂的,都到網上查了個水落石出,還找了一些參考資料看了,一心希望跟Dr。Cang討論的時候能給他留個好印象。
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跟Dr。Cang討論的時候,她雖然有時因為英語表達方麵的問題顯得有點結巴,但她的理解應該是正確的,而且還有一點新見解,因為她看見Dr。Cang臉上的表情好像既有讚賞,也有驚訝,一直誇她“goodjob”,“goodpoint”。
等她說完了,他說:“Good!Youdidyourhomework!”
她又驚又喜,這就算完成這個家庭作業了?不是說要improvealgorithm的嗎?她還沒improve呢,怎麼他就說她家庭作業已經做了?難道是因為她一個人做這個作業,他就放鬆要求了?她有點拿不準,便問道:“YoumeanI…I…alreadyfinishedthehomework?”
Dr。Cang一愣,隨即笑了起來,笑得那麼開心,連人都有點輕輕地顫動起來。她發現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生動,特別年輕,黑須,紅唇,白齒,眯縫的眼睛,上仰的下巴,帥得她心慌意亂。她傻呼呼地站在那裏,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他笑了一會兒,冒出一句:“Yougotme,kido…”,然後他突然不笑了,開始埋頭在桌上東翻西翻,好像在找什麼。
她注意到他表情有點異樣,但她沒功夫多想,因為她此刻正在急於理解他剛才說的話,不知道該把這句話翻譯成什麼,又不知道kido的意思,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最後隻好放棄了,又把她的法寶搬出來:仿佛心領神會一樣地微笑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並欣賞了他這個幽默。
她一來美國就發現這個法寶,一路用來,十分靈驗,別人說了幽默的話,是指望你笑一笑的,你不管懂還是不懂,都給他一個微笑,隻要你笑了,別人也就滿意了,絕對不會追問:“你笑什麼?你知道我這話幽默在何處嗎?”
但她這一招好像對Dr。Cang不管用,他好像有點不自然一樣。過了一會兒,才恢複了正常,用英語對她說,你的想法很好,就照你的思路先寫個初稿出來。然後他簡單講解了一下paper的結構,說無非就是這麼一個套路,先寫個introduction,介紹一下你這篇文章,再寫個relatedwork,把別人在這方麵已經做出的研究說一說,肯定他們的長處,然後筆鋒一轉,說但是呢,這些algorithm還是有些不足的,這個有這裏這裏不足,那個有那裏那裏不足,而我這篇paper呢,就是要改進其中的一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