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鳳墨瑾下意識的喃語讓正打算給鳳墨瑾披上毯子的人手一頓,卻還是迅速地將厚厚的毯子蓋到鳳墨瑾身上,隨後迅速地離開了這個寂寥無人的亭子。
“王兄,彼岸姐,小凝,江情哥,你們等等我。”猛地驚醒過來,鳳墨瑾睜大雙眼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景象,良久她才慢慢揚起嘴角,無力地笑了出來。她已經不是鳳離國那個無憂無慮的三公主,她也不在自己熟悉的王宮,不在最讓自己輕鬆自在的往生閣。
這裏沒有王兄,沒有父王母後,沒有彼岸姐,沒有小凝和江情,有的隻是這即將衰敗的庭院和她一人。
“好想回去,我……想回去,王兄……”鳳墨瑾情不自禁地蜷起腿,將頭深深地埋進膝蓋裏低聲啜泣,而順著她的動作,那原本蓋在她身上的毯子因為她蜷腿的動作順勢滑落,掉落到地上,卻沒有被鳳墨瑾發現。
眼見著夕陽西下,鳳墨瑾才安靜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拍了拍自己的臉,扯出一個笑容,這才慢慢地走出這個亭子。即便和寧瀟再是形同陌路,她依舊會好好的演戲,好好地演給其他人看。
待鳳墨瑾走後,一道人影悄悄地走到亭子裏,撿起地上掉落的毯子,隻覺得觸手之處一片冰涼。
一餐飯吃得鳳墨瑾隻覺得心寒至底,她以為既然寧瀟提出要演戲,但斷不會將外麵的女子正式接回這丞相府。
即便是之前他在這家裏風流,也從來沒有真正帶著其他女子在她麵前晃蕩,都是在她不知道或不注意的地方。可這一次……
鳳墨瑾抬眼望著坐在自己正對麵的寧瀟和緊緊靠著他坐在一起的女子。容顏秀麗、妝容精致,一顰一笑之間都流轉著一種惑人的媚態,舉手投足間更是萬千風情,可偏偏這樣一個美人,說話卻帶著幾分孩子氣。
成熟的外表和稚嫩純真的內裏,形成了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許鳳墨瑾會欣賞這類女子,可為什麼偏偏這女子出現在丞相府,出現在這裏,出現在她名義上的夫君的懷裏?
那邊的柔情蜜意與鳳墨瑾這邊的寂寥形成了強烈對比,有那麼一瞬間鳳墨瑾忽然覺得眼前這兩個人很般配,而她不過是外人罷了。
外人嗎?她是寧瀟明媒正娶的妻子,卻是這個丞相府真正的外人,還真是可笑的發展。
“抱歉,我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將手中的碗筷擱下,鳳墨瑾對著對麵的寧瀟說道,隨即慢慢的起身,可就在她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她隻覺得眼前忽然一陣發黑,隨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小瑾!”寧瀟萬萬不會想到那個前一秒還露出幾分苦澀的女子會在下一秒倒在地上,痛苦地蜷起身子。
匆忙地丟下手中的筷子,寧瀟一把推開懷裏的女子,也顧不上自己動作之大是否會傷到對方,隻是慌亂地將躺在地上的鳳墨瑾扶起。直到碰到對方,他才發現對方整個人都在發燙,臉頰紅潤的有些異常。
“小瑾。”將自己的額頭貼到鳳墨瑾的額上,那上麵傳來的灼熱感讓寧瀟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他連忙將鳳墨瑾抱起,轉頭衝著一群愣怔的人大喊:“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請大夫,不對去太醫院請太醫。三公主若是出了事,你們全都要給她陪葬!”
被眾人忘記的女子悠然地吃著桌上的菜,半晌後才微微偏了偏頭,討好一般地自言自語:“嗯,紅綃知道了。”
鳳墨瑾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境裏,她看到畫凝穿著鮮紅的嫁衣嫁給江情;她看到鳳墨清對著一臉淡然的彼岸說“呐,美人小閣主,我怎麼看都覺得你對我來說是特別”;她還看到寧瀟站在漫天的花雨下,對著自己微笑著伸出手,他說“小瑾,我愛你”。
此生再也無法聽到的三個字,他不愛她,她卻早已深陷情局裏;他的愛帶著算計和虛偽,她卻全然不知,輕易地付出了真心;他愛著一個又一個的女子,可這其中卻唯獨沒有她。
她的愛還在卻隻帶來無窮無盡的苦楚。她想等到愛恨全消,她與寧瀟再無瓜葛,可這愛究竟何時才能徹底消解?
但願長眠不複醒,不願見現世太多淒涼。
“你到底會不會治?”寧瀟一把扯住戰戰兢兢替鳳墨瑾看病的太醫,大聲衝著對方罵道。
他看著這庸醫給小瑾看病,小瑾的狀態不僅沒好反而越來越重。如今鳳墨瑾的模樣讓寧瀟覺得這人也許下一秒就會徹底離開她!
她可以愛他,可以恨他,甚至可以無視他,但是唯獨不可以離開他!
“寧小公子,是三公主她自己不願意醒啊!”年邁的太醫幾乎要被嚇得失禁,隻好哭喪著臉說出事實。接到消息說是替鳳離國的三公主治病,他就一直提心吊膽,誰不知道這三公主嫁進這漓淵國,嫁的是國婚。若是一個不慎,他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得啊!
“你說小瑾她自己不願意醒?”扯著太醫的領子,寧瀟通紅得如同野獸發怒一般的眼神讓太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卻還是不得不點了點,補充道:“三公主自己不願意醒,她本身在排斥在下開的藥。喂不進去,再輕的病都不會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