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將軍,耳聽為虛。傳聞再多,將軍何不親眼去見見那個女子?也許他並非如傳言說所言,反而是個乖巧可人的女子。”
“即便那女子乖巧可人,也並不代表那女子為人而非妖。亡星大人若不能幫老夫這忙,老夫便不再多做打擾。”將手中的杯子擱下,江老將軍正打算起身離去,卻被亡星伸手攔住。
“將軍不妨跟我下一盤棋,賭一賭少將軍的幸福,可好?星兒,把為師的棋拿來。”高聲衝著一邊喊道,亡星這自顧自的行為讓江老將軍微惱,卻依舊是好脾氣地坐下來,喝口茶等著棋局的開場。
“師父,是這個嗎?”少女清脆的聲音讓江老將軍不由得抬眼,隻見一翠衣荷裳的少女手裏捧著棋小跑著上前。走近一瞧,才發現許是因為小跑,少女的氣息有些不穩,一張略帶幾分稚氣的小巧的臉微微透出幾分紅暈,一雙靈動的大眼卻是透出滿滿的活潑和靈氣。
“就是這個。乖徒兒,幫為師布下棋。”
“好的,師父。”少女小心翼翼地將玉石所製的棋盤和棋子擱置到一邊,轉而收拾起桌子上的香茶,在整理江老將軍這邊的時候,少女忽然頓了幾步,而後才慢慢地整理掉桌上的東西。
隻是待到棋局布好,江老將軍才發現自己的左手邊不遠處正擱置著一盤新的椒鹽核桃。想起方才少女的幾番動作和先前亡星用來招待自己的點心,他才慢慢反應過來:看樣子是那少女觀察後察覺到自己偏愛這椒鹽核桃,才特意準備了一盤新的,又怕影響自己的執棋,這才放置於左手邊不遠處。
倒是個心細的姑娘。
忍不住在心裏讚歎,對於這個雖然看著年紀尚小卻做事細致的小姑娘,江老將軍也多了幾分好感。
“亡星大人何時收了這麼一個乖巧的徒兒?”鳳離城孰人不知孰人不曉,占星樓的占星師亡星身邊雖然偶有小童,卻從未正式收過一個徒兒,更遑論有人敢在外以亡星徒兒之名自稱。可方才那個小姑娘卻能讓亡星用一種欣慰和愛憐的表情自稱“為師”。
“前些時日剛收的,一眼看見的時候便甚的眼緣,便自作主張地收下了她。就現下的結果而言,這可是我做過最對的事情了,很乖巧可愛細心的孩子,不是嗎?”從容地落下一子,亡星看似淡然的表情,可江老將軍卻能聽到他話語下的幾分炫耀,仿佛是自家有女初長成一般的自豪讓這個向來鐵血手腕的將軍有些憤憤不平和嫉妒。
想他雖有幾個兒子,卻個個都是馳騁沙場的將軍,不是大字不識一筐的大老粗已經夠好了,哪還能要求那幾個小鬼有幾分女兒家的細心?
人到老年,還真是想要個貼心的女兒伴在自己身邊。
一時之間方才還在想著如何令江情斷了娶畫凝為妻念頭的江老將軍,此刻倒是感慨自己膝下無女,連帶著下棋都帶了幾分淩厲。
“有個乖巧孝順的兒媳不正好如同有個女兒,兒媳說不定不女兒還親呢?”亡星漫不經心地說道,狀似不經意的話卻讓江老將軍猛地醒轉過來,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立刻多了幾分戒備。
“亡星大人莫不是來當說客的?”
“錯了,將軍錯了。並非是當說客,而是為自家徒兒謀點幸福罷了。唉,年紀大了,好不容易有個如此孝順的徒兒,做師父的也得好好為徒兒打算打算,這不是想給她找個好人家,然後想到了少將軍。”說的一絲不漏又句句合情合理,江老將軍看著亡星的笑容,隻覺得有些巧合,卻又覺得以亡星的性子,應該不會插手那往生閣的閑事。
更何況曾經亡星還親口說過那往生閣的彼岸姑娘“非人”。
“鳳離國的亡星大人既然開口,老夫自是願意的。若是這姑娘能為阿情所喜歡,老夫自然不會幹涉。說實話那姑娘也甚的老夫的眼緣。”想了片刻,江老將軍還是一口應了下來,卻看到麵前的人露出一個狐狸般的笑容,他的背後頓時湧起一股惡寒。
“如此甚好,想必畫凝也會開心的。對了,將軍,局終了。”
“什麼?畫凝?”江老將軍乍一聽見那個讓自己這些時日都噩夢連連的名字,頓時失態地站起來,大聲地衝著依舊怡然自得的亡星大聲說道!
“那個小姑娘就是畫凝?”得到對方的點頭,江老將軍差點就要一把掀了麵前的棋盤,但是當亡星睜開眼定定地望著他時,那深入潭的眸子卻讓他無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為什麼要插手幫助那個往生閣的人?你應該和那裏的人不合才對,為什麼會收那個畫凝為徒還騙我入局?”憤怒硬是被江老將軍壓下,他沒好氣地坐下來,看著桌子上的終局,心頭依舊忍不住冒火。
“並非不合但也並不友好,隻是見不得有人為了這樁婚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卻依舊毫無所獲。欺騙將軍並非我本意,隻是想讓你看看畫凝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至於對方是人還是妖,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將軍如今為人,先前為妖。可少將軍卻是在清楚地知道那女子為妖的時候,義無反顧地愛上了他,並且願意娶她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