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點就要在這人麵前褪去全部偽裝的堅強,差點就想撲到他懷裏肆意地痛苦一場,可對方接下來所說的話卻將她最後的希冀再度撕碎。
他說:“你要是這樣死了,我怎麼跟鳳離國交代?就算你想尋死,也好歹裝出一副病重的樣子,免得你那位護妹心切的王兄和寵愛你的父王、母後將你的死牽連到我身上!”
沒有絲毫偽裝甚至還帶著詛咒般的怨毒,鳳墨瑾原以為自己一定會被這樣的話傷的體無完膚,可到了寧瀟開口,一字一句地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疼。
她對他所保有的癡心妄想全在新婚第二日撞見他和其他女子****時就風化成灰,散在清晨的涼風中,再也尋不著;她早就受傷已經千瘡百孔,流盡了所有不甘和痛苦的血淚,她再也不會感覺到心疼了。
哀莫大於心死。
“寧瀟,你是不是希望我早些死去?”鳳墨瑾緩緩地站起身,如同從前那樣仰起頭望著站在她麵前的寧瀟,她小小地彎了彎唇,輕淺的笑意一點一點從她的唇畔蔓延,讓寧瀟恍然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可惜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沒有等到寧瀟的回答,鳳墨瑾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她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生輝,從來沒有過的光芒充斥了她整雙眼,讓她整個人都沐浴在耀眼的光芒下,“可是不是為你,而是為那些愛我的人。”
“哼!”寧瀟聞言憤憤地拂袖,轉身,卻在剛要踏出房間的那一刻,他聽到身後的女子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寧瀟,你不奇怪我為什麼不恨你嗎?你騙了我,令我遭受了極大的屈辱,可我依然不恨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踏出的步子不由得收回,寧瀟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心口,那裏在無聲地叫囂著:想要知道!
他想要知道鳳墨瑾如今的心思,卻不敢真正鼓起勇氣去麵對,他其實比鳳墨瑾還要來的膽小。
“因為我還愛你,因為曾經愛過你,愛意仍存讓我恨不起來。不過時間總會將那過去的恨意消磨地一幹二淨,當愛成灰,我們之間便什麼都沒有了。即便那時我有恨,也定會不顧一切親手摧毀你。”
“那又關我什麼事?你恨也好,愛也罷,與我何幹?”冷笑著開口,寧瀟大步跨出房門,再不做絲毫的停留。隻是當他走過一個轉角,卻是忍不住伸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那裏莫名得有些疼痛。
“當愛成灰,我們之間便什麼都沒有了”鳳墨瑾的話一遍又一遍在他腦海裏回響,沉重的話壓得他幾乎踹不過氣來,隻能背抵著牆,一點一點平緩自己的呼吸。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剩嗎?這本該是我所願,可我為什麼還是害怕這個事實的到來。
小瑾,我寧願你恨我,寧願你歇斯底裏向我發怒,也不願你安安靜靜地將我的存在徹底抹消。
小瑾,我很自私,自私地想要在你的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可是自己卻……對不起,無法愛你。
“沒想到寧小公子還會露出如此表情,若是讓那些思慕你的女子看見,不曉得是會心疼還是被你難得的憂鬱氣質迷倒?”戲謔的聲音卻不含一絲感情,寧瀟閉了閉眼,片刻後再睜開,眸中一片冷意。
“國師好興致,專門跑來這丞相府看本公子。說起思慕的女子,思慕國師的女子也不亞於本公子,隻是本公子好歹沉溺於溫柔鄉,國師卻是不近女色,這實在是讓人很是想入非非。”假笑著反諷回去,寧瀟也不在乎眼前這人其實能夠在一瞬奪走他的性命。
他已經壓抑自己的情感太久,不找人發泄一下,估計率先崩潰的便是他自己。更何況自己可是眼前這人手中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
“寧小公子說笑,我不近女色,不過是因為這區區的人間俗色難入我的眼罷了。人間的女子有哪一個比的上往生閣的閣主彼岸,又有哪個讓我心心念念到恨不得立刻殺死她!”漫不經心地應著,漓瀾也不在意地說著自己心底的想法。要想棋子做好本分,還是需要給予棋子一點樂趣的。
“國師還真是好眼光,也還真是一種變態的戀慕。說吧,想讓本公子做什麼,無事不登三寶殿,本公子可不信國師大人是來敘舊的。”手下意識地握拳,寧瀟忽然覺得心裏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漓瀾一來,就代表著計劃還要再深一步。
“寧小公子對三公主的刺激似乎並沒那麼強烈,若是三公主不把二殿下和彼岸帶過來,我可是會覺得很麻煩的。寧小公子不妨固定下來,隻寵幸一個美人試試,順便在外寵幸個幾日再帶回丞相府,王族的尊嚴大概不會允許煙花女子有資格跟自己搶正妻的位置吧。”漓瀾笑得一臉無辜地說著,他不動聲色的將視線從寧瀟含笑的眸子移到他微微握緊的手,嘴角的笑容頓時愈發高深莫測。
“這又什麼難的?”寧瀟不甚在意地應了下來,握緊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良久,在漓瀾似乎打量的目光下,寧瀟鬆開拳,衝著漓瀾揮揮手,大聲說道:“本公子這就去相會美人了,國師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