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抬起眼,迷蝶澄澈的目光落在再度陷入迷茫的鳳墨清身上,她手指微動,係於鳳墨清腰間的迷魂鏡悄悄轉了個身,鏡麵一側對著鳳墨清一側對著迷蝶。
借由著迷魂鏡的存在,迷蝶竟然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在鳳墨清的心中遊蕩,她詫異地睜大了雙眼,鏡中的人影忽然轉過身,定定地看著迷蝶。那雙湛藍得幾乎透明的眸子是迷蝶對於這場發現最後的記憶!
待得迷蝶渾渾噩噩地回過神,迷魂鏡早已經安安靜靜地呆在鳳墨清的腰間,鳳墨清麵上還帶著滿滿地疑惑。
“彼岸對我來說是什麼,我還真的不知道。”良久,鳳墨清苦笑一聲,落寞地開口。
迷蝶心中有些迷茫,她記不起鳳墨清為何突然跟她說起彼岸,但是下一秒她模糊地想起這似乎是因為她之間問了鳳墨清有關彼岸的事情。隻是為什麼這記憶這麼快就變得模糊不清。
“隻是對於彼岸從沒有將我放在心上這件事情感到不滿,也許是鳳離國二殿下這個身份讓我習慣別人將焦點放在自己身上,而無法容忍他人的忽視。”伸手覆上自己的眼,鳳墨清幽幽地開口說道。
對於彼岸,他永遠抱著一個極為複雜、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感情。被前世地府的經曆所擾,他會恨不得親手殺死那個淡漠的女子;看到她靈力衰弱發燒昏迷不醒,他卻會感到心疼;被那人親手推離她的世界,他竟然還會有一絲憤怒。
這究竟是在乎還是恨意,鳳墨清已經完全分不清,他隻知道他既想靠近彼岸又想徹徹底底地遠離她。
遇上她大抵是他生命中無法逃離的劫,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永遠在他的生命中占據了極大的份額!
苦澀的笑聲在空曠的大殿內低低想起,迷蝶安靜地聽著,恍惚覺得眼前的人從內由外一點點被摧毀,不是因為人世間那如毒藥般甜美惑人的愛情,而是一種連當事人自己都看不透的情感。
人世間除了愛情、親情和友情莫非還有另外她所不知道的感情?迷蝶偏著頭,有些莫名地望著鳳墨清,隻不過她知道對方不可能為她解答,就連世上最智慧的智者恐怕也無法解答。
因為……人心最是難測。
寂靜的清殤殿內,冬日的涼意逐漸蔓延,迷蝶並非人類,本應該感覺不到寒冷,可那一瞬她卻感到一陣刻骨的冷意,恍若死亡降臨。
將軍府這些時日都籠罩在一股詭異的氛圍下,整個將軍府的上下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幹著自己的事,唯恐一不小心惹怒了已經連續幾日心情不善的江家一老一少的兩位將軍。
江老將軍更是時時板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他這些時日著實被江情氣得不輕。一向聽話不忤逆自己的小兒子在這件事情上卻是半步都不肯退讓,雖然沒有像之前那樣氣勢洶洶地說要娶那個妖女為妻,可隻要一提及讓他去見見其他的千金,江情便會毫不遲疑地拒絕,再補上一句“非小凝不娶”,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孽緣,孽緣!真是被那妖女眯了心竅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妖女有什麼好的!竟然令他如此念念不忘,莫非是下了什麼毒咒!”憤憤地一拍桌子,江老將軍恨不得現在立刻將江情拎出來好好地暴打一頓,也好讓他斷了那邪念!
“將軍,亡星大人派人送上請柬一張。”江家管家老遠便聽到自家老爺的憤怒聲,他縮了縮脖子,萬分不想此刻撞上這暴怒的老爺子,隻不過亡星大人的請柬亦是不容耽擱半分。
“亡星大人?”疑惑地接過請柬,江老將軍細細地看了一遍,片刻後拿著那張花紋大氣精美的請柬輕敲手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半晌後他猛地站起身,大聲衝著自己的管家說道:“備馬,本將軍要去一趟占星樓。”
如果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她是不是可以假裝自己看不到聽不到?看不到那些刺入她心中的甜蜜,聽不到那些曾經在她耳畔輕聲訴說的情話?。鳳墨瑾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快的消瘦下去,有時候就連她自己,對著鏡中的那個人都會感到異常的陌生。瞳孔微紅、麵色蒼白、身形消瘦,不帶絲毫妝容的臉透露出一股死氣,就連她自己都快要不認識她自己了。
如此大的轉變莫說是她自己,就連婚後一直沒有正眼瞧過她的寧瀟都察覺到鳳墨瑾身體的急速惡化,而這顯然並非他本意或者說不利於他對外的演戲,有哪個備受丈夫疼愛的女子會有如此蒼白的臉色?
“從今日起,你的一日三餐會有專人負責,身體也由禦醫負責調理。”帶著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冷漠,寧瀟終於在婚禮之後近半個月才踏入這本該是他新房的地方。
“寧瀟?”鳳墨瑾沉寂許久的雙眸在聽到這句話時陡然躥出明亮的光,有那麼一刻,她恍惚覺得自己記憶中的寧瀟已然歸來,那個會在煙火漫天下小心地將她擁在懷裏,說著足以令人溺斃的溫柔話語的寧瀟正站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