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凝曾經以為彼岸是因為記憶殘留的墨殤的熟悉感才會任憑鳳墨清留在往生閣,留在彼岸的身邊;可是當那日彼岸因為靈力衰竭和病倒,看到那個時候彼岸眼中不一樣的情感,她一度以為這人會愛上鳳墨清。
沒來得及愛上墨殤,卻真的會喜歡上她以為是墨殤的代替的鳳墨清。隻是才不過短短的一些時日,這兩人的距離卻有增無減,而他們對這之間發生的事情卻一無所知。
畫凝想自己大概真的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當彼岸和鳳墨清靠的太近,她擔心彼岸會受到傷害;可當彼岸和鳳墨清滿是距離,她又會覺得不安。明明彼岸就站在那裏,好好地站在往生閣門前,她卻覺得隻有他們在此岸,而彼岸卻一直滯留在彼岸,一如最初在忘川湖畔,彼岸從來不曾走到人世。
所有人裏隻有彼岸一人被隔絕在外的感覺令畫凝莫名地難受,她不由得握緊江情的手,卻還是無法忍受心中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恐懼。她最珍視也最為重要的姐姐,會不會有一天真的消失在她的麵前?
“從此以後你便跟著我吧,若我活著,便不會讓你有半分損傷。”“畫兒,我不可能陪著你一輩子,遲早有一天你會有自己的人生,而我也應當回去自己該去的地方。”
彼岸曾經對她說的話猶在耳邊,當時的容顏當時的神情還曆曆在目,卻在此時此刻留給她無盡的恐慌。
彼岸該去的地方究竟是哪裏?冥界的忘川湖畔還是奈何橋邊,又或者是歸於塵埃?
不行,絕對不可以讓姐姐離開!這個念頭忽然充斥了畫凝整個腦海,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甩開江情的手,死命地往回跑,可就在她快回到往生閣的那一瞬間,她親眼看到彼岸的身影穿過緊閉的大門,頃刻間消失不見。
彼岸消失的那一刻,她看到對方轉過頭正對著自己,眼中含著一種莫名的感情,讓她猜不透看不透。
“姐姐……”頹廢地蹲倒在地上,畫凝幾乎是一瞬間便孩子氣地痛哭起來。她看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消失在自己麵前,卻除了看以外都做不到。她明明說過會永遠陪著她,即便有一天她走,她也會毫不猶豫追著她,哪怕是到世界的盡頭都無怨無悔。
可今日她卻在一瞬間就毀掉了自己最為真心的承諾,她一下子就弄丟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小凝,彼岸會回來的,你忘了她跟阿清明日有約嗎?你重視的姐姐是那種失約的人嗎?”心疼地在畫凝身前蹲下身,江情伸手將畫凝抱在懷裏,柔聲說道。
這話是安慰還是真實,江情和畫凝都不知道。若那人不願再回來,所謂的承諾也不過是過眼煙雲散;若彼岸無論如何都想回到他們身邊,即便他們什麼都不做,那人也會在某一天出現在他們麵前,就像前幾個月,她突然地消失,卻在梨白登門的時候再度歸來。
緊緊抓著江情的衣袖,畫凝將頭埋進對方的懷裏,那力道之大仿佛是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而此時的彼岸雖不知道畫凝的所思所想,可離開之前的那一次轉頭、對視卻也能夠讓她猜出分毫。她懂畫凝心中的害怕和不舍,但卻無法做出任何的應對。
“彼岸,你的生命是本君給的,你的名字是本君賦予的,你的所有全都屬於本君。此次前往人世,你所要做的隻是蓄滿那一碗孟婆湯,任務完成之後,人世間的事情與你再無糾葛。”
離開冥界時,閻王對彼岸所說的話至今被她記得一字不差,她從未告訴過畫凝當她完成這所有的一切之後,她會獲得自由,隻是那自由裏沒有任何人的陪伴。
無論是畫凝、鳳墨瑾還是鳳墨清都隻是她在人世裏的幾個過客,當旅途結束,那些過客也將前往自己所應去的方向,與她殊途卻永遠都不會同歸。
沉默地沿著往生路往前走,彼岸已經記不清前麵的方向,可她卻依舊記得隻要自己一直往前走就能夠走到自己想去的終點,因為這裏是她唯一的歸宿。
不遠處忽然冒出一點螢螢的燈火,彼岸微蹙的眉漸漸舒展,腳下的步子也邁得越發快。
路的盡頭是一襲紅衣手執長明燈的執燈,彼岸衝著對方微微一笑,輕聲說著:“好久不見。”
“彼岸,你怎麼會回來?任務……完成了?”初見彼岸的喜悅因想到那所謂的任務便逐漸消散,執燈有些猶豫和憂心地望著彼岸,在看到對方搖了搖頭之後才輕舒一口氣。
“還差兩個心願。”隻這一句讓執燈心中好不容易放下的大石再度壓上心頭,麵上的笑容也變得甚是不自然。
“那你這次回來有什麼要事?”
“想讓你幫我私下查一些事情,清染國過去可曾有過一個初始鼎盛中期沒落後期重大鼎盛卻又全滅的一個家族?同期有沒有一個名為笙歌的女子自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