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1 / 2)

聽的一清二楚,蕭瀟抓著輪椅的手不禁緊了又緊。

醉話是當不得真的。

但是他的語氣極其自然,自然地讓她有點心悸,如果不是經常罵出口或者藏在心裏想要罵出口的話,怎麼能這麼自然呢?

進了電梯,蕭文江又重複了一遍類似的話。他說:“□,別回來了。”

就這麼簡單一個蔑稱,其中的粗俗和惡意卻怎麼都掩藏不住。

蕭瀟不由自主想到他最近這一年醉酒的次數,順便聯想到了自己剛調回來時莊鬆雅扭傷的腳和家裏古怪的氣氛。

難道……他曾經和自己的妻子動過手?

喝醉了失手退過她?

電梯往上升,蕭文江又斷斷續續又罵了幾聲,全不是什麼好壞,辱罵的對象也全是女性,中間還對著電梯門砸了兩拳。

他是完全喝醉了。

進了家門,蕭瀟把人連椅子一起推進書房,就一頭紮進了臥室。

莊鬆雅藏東西的習慣她是有點清楚的,無非就是那麼幾個地方,這一翻,就翻出來一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和明顯是複印件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些瘀傷,每張上麵都標準了日期,還有鑒定結果。

時間居然從七八年前就開始了。

斷斷續續一直持續著,傷口五花八門,從“醉酒發脾氣扔杯子砸傷小腿”到“醉酒將人推落樓梯”,各種各樣的原因應有盡有。

嚴格來說,蕭文江發酒瘋的次數並不頻繁,一年也就一兩次,但是這樣積累下來,這麼多傷口列在一起就有些觸目驚心了。

所有的暴力誘發條件無一不是醉酒。

這種間歇性的家庭暴力莊鬆雅顯然是式分介意的,光看這些證據的保存就知道了。蕭瀟也從這些照片裏逐漸翻找到了父母關係緊張的真正元凶。

是的,這幾乎就記錄了兩人從正常夫妻到莊鬆雅單方麵斷絕溝通的完整程序。

七八年前,那時候正好是蕭文江病退的時間?

那段時間的照片也特別多,雖然都是小病痛,莊鬆雅卻都細心地記錄了下來,頻繁時一天之內甚至會出現兩三個淤青。

這個事情蕭瀟也是有點印象的,蕭文江剛剛得知自己要殘廢時,心心境起伏是非常大的,動不動就摔東西,這些被摔壞的東西偶爾還會傷到自己和莊鬆雅。

嚴格來說,這似乎並不能算作家庭暴力。

可是看著莊鬆雅認真列出來的日期,各種淤青、劃傷、紅腫的照片,蕭瀟又覺得非算不可。

家庭成員中體力弱勢一方確實受了傷害,而且這種傷害並沒有因為時間的增加而停止。從逐年增加的一張張照片和鑒定書上就能看出來。

蕭瀟翻完照片和鑒定書,又一次打開了離婚協議,清晰的兩行簽名擺在她麵前,白紙黑字,冰冷而有力。

第六十九章 離婚

莊鬆雅送完李主任回來,蕭文江已經睡下了。

蕭瀟的房間半掩著,透出點燈光。

莊鬆雅脫下大衣,輕敲了下門,推門進去。蕭瀟果然還沒睡覺,穿著睡衣正窩在床上打電話,整個腦袋都快埋進膝蓋裏了。

莊鬆雅喚了一聲:“瀟瀟?”

蕭瀟渾身一震,把頭抬起來:“哦,媽媽你回來了。”莊鬆雅瞄了一眼電話,果然是林際俞的名字:“這麼晚了還不睡,明天不上班?”

蕭瀟笑著掛了電話,爬起來拉著她窩進被子裏:“冷不冷呀?”

突如其來的溫暖激得她一個哆嗦,靠著床頭任由蕭瀟把她冷冰冰的手包進懷裏:“冷呀。”蕭瀟蹭啊蹭的蹭進她懷裏,莊鬆雅失笑:“哎呦,姑娘這麼大了還撒嬌,婚前恐懼症?”

蕭瀟依在她懷裏悶悶地“嗯”了一聲。

莊鬆雅幹脆把拖鞋也踢掉,真正鑽了進來:“來,媽抱回。”

母女倆並肩躺下來,蕭瀟毫不客氣地把腦袋枕在她伸過來的胳膊上麵。話題開始時是非常健康的婚前心理討論,漸漸地就往不和諧的地方去了。

莊鬆雅人倒是不古板的,都已經訂婚了,有點什麼也能理解。何況蕭瀟又經常夜不歸宿,她不再步步盯防,也就是默認同意的意思。

沒想到新女婿這麼柳下惠,竟然正在等新婚之夜。

莊鬆雅拍了拍女人後背:“認真講理的男人好,溝通得起來。”

蕭瀟“嗯”了一聲,仰頭去看她。莊鬆雅已經不再年輕了,額頭眼角都有了細細的皺紋,皮膚雖然鬆弛了,白還是很白的,嘴唇不算厚,但也不薄,唇形優美,說話時微微彎起一個弧度,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

像一朵已過盛時的蘭花,雖然日漸枯瘦,神姿確還殘留著美好。

“媽,你和爸……”蕭瀟遲疑著開口。莊鬆雅側過臉來看她,臉上的驚訝隻停留了一會兒,就轉成了坦然:“是啊,不合適就隻能分開了。媽媽希望你沒有選錯,可以過一輩子是最好的,真的過不下去了,也總不能委屈自己。”

蕭瀟沒想到她居然就這麼直說出來了,自己也說不出什麼阻攔的理由,隻好繼續窩在她懷裏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