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心裏漸漸升起熟悉,寥落的情緒,那些陳年的舊事在寧德細細的叮囑中一件件浮上心頭,他有些動情拉著寧德的手道:“額娘,你還年輕著,不要瞎說。額娘說的道理朕也明白,如今朕登基大統,正要處理那些貪墨舞弊的案子,總要教他們那些狗奴才知道,伸著手等發財的日子就要結束了。額娘一定要看著朕,等朕實現那一天的時候,給額娘蓋一間世上最美的宮殿。”

寧德笑了笑,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胤禛像她感情都不外露,難得他這樣的孝順,還知道哄自己開心。她想著,也許這是一個機會,借著這個機會能把他和十四的恩怨給了了,於是寧德娓娓地道著:“還記得小時候禵兒偷糖吃的事麼?”

胤禛記起往昔,嘴角也不覺掛上了一抹笑意:“記得。”那時胤禵愛吃甜食,尤愛敏妃章佳氏那裏的糖蓮子,一吃竟是吃上了癮。一日下去,竟有幾十顆,嬤嬤們急了怕蛀了牙,主子們怪罪。稟了敏妃,於是偷偷地在糖蓮子外麵另塗了一層黃蓮。黃蓮極苦,小胤禵剛抓了一顆糖蓮子入口便被苦得哇哇大哭了起來,正當眾人以為他日後再也不會偷糖吃了的時候,誰知胤禵仍舊不肯將摻了黃蓮的糖蓮子吐出來,一邊哭一邊舔,苦中帶甜,甜中帶哭,一直把那顆糖蓮子吃完為止。他和聽聞而來的額娘俱是苦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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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德點了點頭:“他從小就嚐便了甘苦。”

“誰又不是呢?”胤禛卻從寧德的話裏聽出了一些味道,他有些不悅地歎了一聲。這是他和額娘獨處的時間,從小他和額娘能夠獨處的時間便不多,如今實在不想楞生生地殺出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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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德的臉色黯淡了一下,卻又不甘於放棄,她提醒他:“他是你弟弟,你唯一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他的心太大了,兒子怕這皇宮太小,容不下他。”胤禛斷然拒絕道。一山不容二虎,這個道理他們彼此都懂得。那個時候,他們兩下定決心要各自走各自的路是便說好了,這樣也好,無論誰輸誰贏,額娘都不會有事。

“如果他的心大,那就讓你的心比他的更大。”寧德的聲音輕輕顫了一下,她第一次有些脫離那份淡然,隻怕眼前的這個兒子已經不是她能控製的了,但是寧德仍舊沉穩地說著,“你的皇帝心難道比不過一個親王的心來的寬廣麼?”

胤禛一時有些受不了寧德眼中深深的信任。她信著他,不會傷害她的孩子,她相信自己不會見到骨肉相殘的景象,胤禛一時有些慌亂,自從他決定要走上這條路起,就沒有把那些人還當作是他的弟弟。同樣的,他也知道,此刻那些人也不曾會把他當作哥哥,他們之間稀薄的血緣關係早在這熾熱的皇位下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胤禛鬼使神差似的點了點頭,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何時的意誌力會這樣的軟弱。隻不過是在額娘的注視下而已啊,為何便像身處地獄烈焰炙烤般難受。一時心動就不自覺地點了頭,胤禛見著寧德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般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心裏忽然說不出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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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站起來,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如今他大權在握,是算清帳的時候了,可以做一些以往一直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了。

胤禛盯著寧德:“今天……宜妃……”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寧德,一來怕勾起寧德的傷心事,二來又怕現在傳出去會打草驚蛇。

他想了想:“皇額娘,還記不記得七妹妹?”他緩緩地道,像是怕驚著寧德,“兒子,還有一事相告。”

寧德看了一眼他,有些東西在她眼底湧動,寧德收回看向窗外遊離的目光,轉而凝神盯著胤禛:“你終於知道了。”她的話大出胤禛的意料,“素來就聽說你府裏有粘竿處,形同前朝錦衣衛。如今做了皇上,還是撤了吧,傳出去不好。”

胤禛感覺有些冰涼,他像是重新認識了一個人似的盯住了寧德。他的額娘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不聲不響,卻盡得先機。他不知還有什麼事瞞得過她,那麼連當時德妃都能打聽出來的消息,皇阿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