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啞巴啊?連句抱歉都不會說。”趙貝兒的一口伶牙俐齒,還真得感謝得寵得勢的二媽所賜。自從她媽媽被趕出前堂的主人房後,不問家中事務,那個精明能幹的二媽媽,當下扶搖直上青天,沒人敢和她作對,除了天生反骨的她。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不得無禮!”老張劍拔弩張地怒眼相向。
被稱為少爺的他,繼續吞雲吐霧,帶著耐人尋味的意興凝視著趙貝兒,眼也不眨一下。
“虧你長得人模人樣,卻跟條狗沒分別,狗也不會說‘對不起’。”她最愛修理那些年紀輕輕便目中無人,還被服侍得像天皇老子的大男人。
她又轉向司機老張,“你也一樣,像條哈巴狗,還狗仗人勢,哼!”
“這……這……女孩怎麼這般粗鉭無禮,我去找校長來。”老張被一個小他幾十歲的女孩罵成是哈巴狗,覺得麵子掛不住,惱羞成怒得有些口吃。
他倒覺得好笑,便隻暗笑在心裏,這個像刺蝟的女孩,挺潑辣的。
這時走過來一群持傘的老師,是華僑學校的教務長、訓導長,及兩個趙貝兒從沒見過的陌生臉孔,看他們的穿著,好象是《世界地理雜誌》上的蒙藏同胞。
趙貝兒趁著他們還沒走近時,拉下他的領帶,使他整個人也跟著微傾向她。
“你欠我三個字,別讓我再碰上你,下次可不會有人來搭救。”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她隻是不想見到討人厭的訓導長,隨便一件芝麻小事就要記過處分,通知家長。她不想讓母親傷心難過,更不想落入二媽媽的口舌,成天成夜地損她。
“教務長,那個女孩是你們的學生嗎?太可怕了,我看我們少爺不太適合你們學校呀。”老張開始以退為進地告狀了。
“趙貝兒,站住!”訓導長未聽老張說完,權威的聲音穿雨而行,及時喝住她。
趙貝兒轉過身來,先瞪了老張及依然神態優雅的男人。雨絲像滲透了她的雨衣,頓時覺得一身濕冷,她下意識地拉緊雨衣。
“如果想退學的話,明天讓你父親來學校辦個手續即可,否則就給我乖巧一點。”
訓導長當著眾人麵前斥責她,完全不顧她的自尊,就像父親一樣。她仰著頭瞪視著可憎的訓導長,左眼的餘光見到那個應該向她說“對不起”的男人,他的唇角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她早就不想念了,若不是母親堅持要她學中文,她早就自行退學了。在這個仍死守著舊思想舊傳統的華僑學校裏,唯一令她留戀的是班上三個死黨——老大、不良和小小,他們自稱為唐人街華僑學校裏的“四人幫”。在這個以幫派聞名於世的舊金山唐人街裏,多一個小小的“四人幫”,就像是天地見多了一隻小小的蜉蝣,想必對那些原就存在多時的大蟲不會造成任何的威脅,但是卻帶給貝兒一份歸屬感。
她甚至忖度著如何逃離被稱為舊金山之瘤的唐人街。當外麵的世界男人都能和男人共結連理時,街內的人們仍諷刺地遵循古老中國裏男尊女卑的保守觀念,中華文化五千年如一日,著實令人咋舌。趙貝兒覺得自己像隻井底之蛙,她渴望爬出窄井般的唐人街尋找井外自己的天空。但她一直沒有付諸行動,因為這裏住著她最親愛的人,她不但終年病痛纏身,甚至早已失去丈夫的寵幸,怎堪再承受失女之痛呢?於是趙貝兒猶豫了。她垂了垂眼皮,略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