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1 / 3)

真較勁。我默默蹲下,一片一片地拾起藥碗碎片,藥汁從手指縫流出,無論手收得再緊,藥汁還是會從縫隙中噴發出來:“我明天會去含元殿。現在我累極了,能讓我好好休息嗎?”

皇甫軒在爆發後,眉間亦有懊惱:“以後不再會這樣了,三姨。”

點了迷迭香,嫋嫋香氣安撫我緊繃的神經,緩緩放鬆,終於沉沉睡去。

斷腸請纓(三)

天微亮,屋裏點著腕粗蠟燭,亮若午時。

瞧著鏡中身著富貴長公主服飾的自己,涼薄一笑,輕撫下顎:“流蘇,我的下巴最近是不是和你的劍一樣尖了?”

“小姐。”流蘇指尖顫動,滑過腰間軟劍。

“遊覽一番含元殿,看盡長安後,我會好好養著自己的,吃飯,睡覺,喝藥,每天不做其他事。”我輕快說著,踏出將軍府。

居然還是大將軍的專用馬車,“爹呢?走了多久?”

“半個時辰前開始朝議,一個時辰前大將軍出府。”

“嗯,去含元殿。”

駛過巍巍宮門,借著大將軍的威信,直達大明宮含元殿。

跟隨上官毅之多年的老車夫為我打開車門,他曆經風波沉穩不變的臉上居然有一絲的緊張。

站在含元殿腳底,我終於明白為何世人在含元殿前總是覺得自己渺小。老車夫在緊張,我的手心也炙熱得冒汗不已。

我凝望高高在上的含元殿,努力地在調整自己。

集聚傲氣,讓自己變成剛出匣的寶劍,鋒芒直逼青天。

腳步沉穩,踏上第一步台階。

一柄長矛刺晃晃地擋住了我的去路。那是一個年輕的侍衛,棱角分明的臉上還猶帶稚氣,找不到皇宮的殘酷。他尚在含元殿之外,守著這條通往整個國家權利巔峰的道路,依然保有少年的耿直。

隻是,我現在必須通過這條路。

臉含慍怒,眼帶厲光,盯著年輕侍衛單純的眼瞳,凜冽的氣勢步步緊逼。

我明顯地感覺到年輕侍衛的慌張以及不安,他多日執矛的手開始輕微顫唞。

輕輕笑起,卻是壓迫不減,我清聲道:“你受訓殿前侍衛時,可曾聽過長公主不準入金鑾殿?”

侍衛滿臉茫然,橫在路前的長矛在一點一點地落下。

“還不退下,竟敢擋長公主的駕!”老車夫適時的一聲喝斥,終於讓年輕的侍衛徹底放棄,他驚惶回到原地。

我踏上了通向九天之上金鑾殿的白玉階。

雪在簌簌落下,在白玉階上鋪了細細一層。白的雪,白的玉階,似乎一切都那麼純淨。隻有守護在玉階兩邊侍衛盔甲上的猩紅披風才是有顏色的,血一般的沸騰。

白玉階上的雕龍翔鳳在我腳下踏過,墨黑如夜的長公主長袍,優雅地拖行在地,逶迤一路,在薄白的雪地上留下長而淺的痕跡。

柱粗需環抱,簷飛可上天,朱紅似晚霞,金碧耀比星。這樣的含元殿,這樣的金鑾殿,就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大皇子三年不曾在宮,突然之間分封晉王,隻怕百姓不服。”

“先帝遺詔在此,有何不妥?”

“遺詔流落民間多年,大皇子亦流落民間多年。若以製禮法……”

含元殿中的激烈爭吵在朔朔寒風中依舊聽得清晰無比。

我在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拿捏著皇家威儀。空蕩的殿廊裏北風寒氣肆意侵蝕我冰涼的肌膚,想必金鑾殿中應該是溫暖無比的,因為我站在殿口就感覺到了一陣暖若春陽的香氣。

斷腸請纓(四)

“鏗鏘”金屬相交的激蕩聲,驚住了殿上各位大人的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