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2 / 3)

哥亦長歎,悵然道:“三年之後,也不必夾在上官與洛謙之中,隨你選擇,上官家不再阻撓。”

三年,三年,不與洛謙為敵,隻需保留住上官家的火苗?

不行的,三年太長,世事難料,我無法預計可能的後果,是洛謙的追殺成功?還是皇甫朔的希望之火燎遍中原?

還債(六)

不可測!我無奈閉眼,搖頭,輕聲道:“扶柳不堪重任。”

周圍的情緒瞬即降為冰點,我知道是我在無情地澆倒冷水。

“扶柳,”柔若春風的喚聲,我睜開雙眼,是真妃:“真姐姐有幾句肺腑之言想和你單獨說。”

真妃拉起我的手,帶我進入她的淑房。

暗香撲鼻而來,飄渺清香,卻偏有混著絲絲冷氣。

真妃輕輕將門鎖緊,轉身麵對我,澀澀苦笑:“你我同身為女子,隻是我不爭氣,擔不起這種大任。我若有你的心思,也不必為難與你。千般險阻萬般難都衝我一個人來,縱使粉身碎骨也不怕。可……”

真妃已經泣不成聲,撲通一響,跪倒在我麵前:“扶柳,我求求你了……”

我咬牙不語,亦隨之跪倒在地。

可當我碰觸到真妃的目光時,我知道我心裏的一角在轟然倒塌,眼角溼潤。

淚如線斷,真妃聲音嘶啞:“扶柳,我不求別的,隻求我的孩子平安。隻要他們平安,什麼王爺,什麼皇帝都可以不做,天下可以舍,我的性命也可以舍。”

“扶柳,答應真姐姐的最後一件事,好嗎?讓軒兒轅兒活下來!”

真妃的眼睛像極了娘,蒙著江南水鄉的潮冷霧氣,徹骨的哀愁自腳底繚繞而起。上官真她不是高高站在皇宮的貴妃,也不是深愛著某個男人的癡心女子,隻是單純地,在做一個走投無路苦苦護犢的母親。世上最偉大的一種人,母親,我能回絕她深切的母愛嗎?

感覺我像是被吸進一池碧水,在不斷地下沉,呼吸在急促,周圍蕩漾著髓綠波浪。溺在真妃的淚水中,恍惚間,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瞬間倒塌。

我知道有一滴淚水正劃過我的腮:“真姐姐,扶柳在此可以立誓,保證不讓洛謙損傷兩位皇子!”

真妃輕輕搖頭:“你能保證洛謙,他能保證蘇婉嗎?蘇婉連你都想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兩個兒子的。”

原來溫柔似水的真妃的目光也能磨成刀刃,脆薄而鋒利。我現在匍匐在地的身影,在這種細小的刀鋒中肢解,片片碎屑。

驚醒,我拿什麼來保證蘇婉?一旦事成,她決不會斬草留根。

而洛謙,這般心思算盡的人,會為皇甫軒與皇甫轅,與蘇婉決裂嗎?

洛謙……蘇婉……

還債(七)

一絲腥澀咽入喉,我知道自己咬破了嘴唇。抬袖,先抹掉眼淚,再擦拭嘴角血絲。殷紅的血融進眼淚,暈染在月白的錦緞上,似血濺雪地,花開般猙獰。

心裏告訴自己,扶柳,不靠天,不靠地,亦不靠洛謙,你一個人可以保護真妃的孩子,必須保護他們,僅僅為了絕望的母親,保護三年。

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鎖緊的暗朱紅門,長樂宮的陰鬱冷香就此消散。

我將背挺得極直,那是我給自己的信心。步伐沉穩,姿態卻如平常娉婷,我徑直走向皇甫朔,取過他身旁棋盤上的烏木圓筒,緩緩淺笑,舉手托圓筒過頭頂,清聲道:“扶柳,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