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嚴離舟一震,長睫立刻染上氤氳,薄唇顫抖地連不成一句話,“真,真的嗎?你,你確定嗎。”
萱妃點點頭,肯定的說道:“是的,我侍寢第一夜作了假,之後有十日,皇帝便沒有再召我侍寢過,而同時我便發覺了自己的不對勁兒,才知自己是懷孕了,這孩子自然不是皇帝的,是我師兄鳳南天的,我怕被人發現,便又施計魅惑皇帝,令皇帝寵幸於我,這孩子便自然頂到了皇帝身上,而生產時,本是足月便成了早產,頂著十公主的身份活了下來。後來,行刺計劃屢不得手,我和師兄之間又有了矛盾,他以為我薄情,於皇帝為皇帝產下孽種,怎麼也不相信錦兒是他的骨肉,不錯,我身子是給了皇帝,但孩子卻的的確確是他的,我們經過數次爭吵後,我心灰意冷,仇報不得,愛人又不信任,便決定假死離宮,那一夜,鳳南天又去行刺皇帝,結果再度失敗,他便抱了錦兒逃出皇宮,而我事先服了一種可以假死三天的藥,宮中規矩,妃嬪病逝於宮中的,靈柩在宮中停放三日便得下葬,我早算好了時辰,在下葬的前一晚上蘇醒過來,與鳳南天裏應外合,他在外麵引開宮人,我趁機從靈柩中出來,然後一起逃離了皇宮,所以,真正萱妃的棺木,其實是空的。”
“然而,我們回到汾陽之後,鳳南天自始自終便不相信我,甚至有次爭吵過度,竟要殺錦兒,我以命相博,才護下錦兒,卻被鳳南天打傷,我心碎之際,一氣之下離開了鳳南天,到玉泉山尼姑庵落發出家,待鳳南天找來時,為時已晚,他哭求於我,我心意已決,隻求他善待撫養錦兒長大,後來,他離開了尼姑庵,在汾陽起家,我便再不管世俗之事,一心吃齋念佛,他性子驕傲,便也再不曾來找我。哪知,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待有一天,師姐妹從外地化緣回來,說起天英會造反一事,我方才知曉,鳳南天竟已成了天下第一反賊的頭目。”
“我至此才明白,他一直因為我而恨著嚴沐遠,所以,他從單純的要殺嚴沐遠替我衛家報仇,而變成了要反天溯,要毀掉嚴氏江山,執掌天下!那一日,我同師姐妹第一次下山,站在了汾陽城中,親眼看到失守的汾陽城中,百姓過著何等的苦日子,親眼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又一幕,我崩潰萬分!回到尼姑庵後,我心中的罪孽全數襲來,每日痛苦不堪,我想找到鳳南天,想讓他罷手,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他罷手,便意味著他得死,我該怎麼做?我是恨嚴沐遠,但是我不忍百姓遭殃,我陷在這種痛苦中不得解脫,所以,才選擇了投水自盡,想一死謝天下。”
踱步到院中,仰頭望月,眸中酸澀,似有黏黏的液體沾濕了眼眶,墨眸緊閉起,任清涼的夜風拂上臉龐,心中,百味雜塵。
“璿璣,我們去喝一杯。”
“好。”
亭子裏,對月相酌,酒入愁腸,神誌卻愈發清醒。
“璿璣,你說我是該哭,還是該笑。”嚴離舟舉著白玉杯,狹長的眸子微染上醉意。
“當然是該笑。”諸葛璿璣看著杯中滾動的液體,緩緩笑出了聲,“這就叫做,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們的感情之路,曆經坎坷,卻終於可以修成正果,這是最值得高興的事兒,不對嗎。”
“對,當然高興,高興的我真想即刻奔回京城,告訴煙兒這個好消息,哈哈,我們的孩子,不會是畸形,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嚴離舟笑的傻乎乎的,一別,已有三月,心中,相思滿溢。大王該光。
“嗬嗬,命運幾經輪回捉弄,感情是需要堅持的,你們的堅持能開花結果,我呢,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諸葛璿璣連笑邊喝,勾起的唇角,浮上淡淡的苦澀,即便將喜歡給了另一個人,心中,卻始終有那一個人的影子,揮之不去……
嚴離舟斜睨著他,笑容輕斂,“璿璣,你那是該放手時且放手,好好珍惜嵐丫頭吧,那是個好姑娘。”
“嗯。”諸葛璿璣應一聲,拎起酒壺搖了搖,“嗯?沒酒了?來人,再拿酒來。”
“行了,不喝了!明天還有正事呢,得加快動作,一鼓作氣鏟平亂黨,與方元帥彙合才行。”嚴離舟擺擺手,說道。
“也罷,不喝就不喝了!該死的蕭若雲,也不正麵交鋒,總是打遊擊,這得拖到什麼時候啊。”諸葛璿璣站起身,微露醉態。
聶風聶玄過來,各扶一人,下了台階,朝臥房中走去,諸葛璿璣默了一瞬,將想說的話,還是說出了口,“逝去的人已逝,活著的人重要,你別太難過了,一切向前看,你還有更重要的人守護。”
“是啊,我還有煙兒和寶寶,對萱妃的恨,放下是不可能的,怎麼處置她,還需要再好好想想,煙兒的真實身世,依然不能公布出去,隻當她母死父不詳吧。”嚴離舟點點頭,說道。
諸葛璿璣一笑,“那是自然不能說出去的,否則你要立她為太子妃,或者將來的皇後,天溯百姓會大怒的!隻是處置萱妃,不用顧及夫人嗎?畢竟,她就算失憶了,萱妃還是她的母親。”
“沒有關係,事實上,煙兒她的身世,比你推測的更離奇,以後讓她講給你聽吧!我現在打算的是,讓萱妃跟著大軍走,決不能放掉她,有她在手,應該會有大用處。”
“哦?你是說,用她來引出鳳南天。”
“不錯,鳳南天那隻老狐狸,要想找到他的行蹤,實在是難,但是我們放這一條消息出去,鳳南天若對萱妃還有感情的話,必會主動找上門的。”
“那不就將皇室醜聞泄露出去了。”
“對外不說萱妃不就成了嗎?稱衛雪兒!隻說,我們在玉泉山尼姑庵抓獲了一個俗名叫衛雪兒的尼姑,疑為天英會一黨。”
“好!此計不錯,反正萱妃早已犯下了無數條死罪,不多給她安的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