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難本是注定,未必是被你連累。你……放心,毛伶命中尚有福星,隻是時候未到而已。”杜心兒見自己一番話後,毛無邪臉現痛苦之色,更感應到獸王心中悲愴,忽覺沒來由一陣心疼,甚是後悔自己不該口無遮攔,連忙輕聲說道。
“命中福星?嘿嘿嘿,這混賬老天哪會如此好心?他是否手筋腳筋全被割斷,一生再也不能與人動武了?對武者來說,當真生不如死。”毛無邪聞言精神略振,卻並不敢相信有這等好事。
“……你如何知道的?”杜心兒一直隱瞞毛伶傷勢,生怕毛無邪傷心過度,狂性大發,卻不料這怪人心下了然。
“你猜這口凶佛刀,我從哪裏找到的?”毛無邪先不答,反問道。
“猜不到。我爹擅長推算天下大勢與常人命理,卻不懂器物推算,姚道雲若活著,倒是此道高手。你問這個做什麼?”杜心兒呆了呆,隨口回答,爾後又追問道。
“你既知姚道雲是推算器物的高手,若你處心積慮,欲將凶佛刀交到我手上,你會藏在哪裏?”毛無邪仍是不答,繼續問道。若是別人在獸王麵前提起姚道雲,那不啻是在一桶火藥上點火,但杜心兒在此,毛無邪心情卻異樣平靜,這個將毛伶害得半死不活的罪魁,也能坦然談起,波瀾不驚。
“自然藏在你必然會去的地方……險些忘了,此地是你家鄉!莫非……莫非他將凶刀埋藏在你祖屋?”杜心兒獨自出江湖,曆練了數月,已不似以往般不通世故,何況毛無邪心裏的話,她能探知幾分,略一思忖,便說對了一半。
“不是祖屋,而是祖墳!我家產業已被發賣,買主竟然也是舊識。姚道雲帶同伶兒找尋我家祖墳時,被那買主看見了。哼,那廝竟用毒藥將伶兒藥啞,當真罪不容誅!”毛無邪心想既然這少女知道自己心事,也不必隱瞞,照實說便是。
“那你早些說是回鄉探舊之時得知便是,何必繞恁大一個圈子?伶兒啞了麼?找到他之時,他可是能說會道。”杜心兒嘴上這麼說,內心其實也不覺毛無邪廢話太多。
“伶兒體質特異,百毒不侵,若非姓姚的將他身上的鮮血放了不少,虛弱之至,啞藥未必有效。若不逼著他每日服毒,毒性自然便消退了。伶兒除了手筋腳筋俱斷之外,可有別的傷勢?”聽杜心兒也學自己一般稱毛伶為“伶兒”,加上啞毒自解雖意料中事,聽她提起心頭也舒暢得多,毛無邪對這少女好感大增,說話更隨和許多。
“別的傷倒是沒有,但餓了五六天,年紀又小,元氣大傷,加上心情壞透,沒有一年半載,怕是恢複不過來。可憐伶兒,本該好好照顧他的,但爹爹又說凶佛刀將再出世,命我帶同刀鞘趕來。我也想見你一麵,便匆匆出山。隻不料你行蹤飄忽,找了你幾個月,方才遇上。”杜心兒長歎了一口氣,在毛無邪麵前坐下,解下背上的包袱,遞了過去。
“刀鞘於我,又有何用?倒是你來告知伶兒無恙,幫了大忙。”毛無邪不接凶佛刀鞘,心想這玉佛般的刀鞘既大且笨,帶在身上全無用處,徒增累贅而已。
“伶兒到如今這般田地,便是被你連累。凶佛刀凶性極強,以凡人之力,根本壓製不住,你適才便因刀中凶性引發心魔,險些發狂,若非刀鞘克製凶性,天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來。聽我一言,好生將刀歸鞘,別再害了伶兒!”杜心兒正色道。
“刀鞘中的機關,你可知道是什麼東西?”毛無邪冷笑一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刀鞘渾然天成,全然無法拆開。”杜心兒沒料到毛無邪有此一問,瞪大了眼睛。
“你定然知道,這凶佛刀一入鞘,便再也拔不出來。你爹爹必定告知過你,是不是?”毛無邪又問道。
“那又如何?凶佛刀乃是蓋世凶刀,殺人無數,若能永遠拔不出來,豈不更妙?爹爹的師門遺命之一,便是凶佛刀歸鞘。凶刀若留在世上,永無寧日。”杜心兒將包袱放在地上,坦言道。
“刀鞘中有十二處類似鉗子的機關,神兵入鞘,切斷刀鞘內部正中的橫杆,機關便能觸動,如同十二把鉗子死死鉗住刀身。而鎖死刀身時的震蕩,又可觸發刀中另一機關,令刀柄末端的利刃縮回去,同時啟動第三個機關,從此之後,若有人想拔刀,用力過大,刀柄便會冒出三枚鋼針,洞穿拔刀者的手掌。刀柄中伸縮的利刃也會出其不意彈出傷人。常人不知底細,如何能夠拔出刀來?嘿嘿,這機關果然精巧無比。”毛無邪當日借助金鐵之氣,已然見識過凶佛刀鞘中的機關,這時凶佛刀也在手,兩下一印證,便即了然於胸。
“這刀是你的祖先打造?你如何知道得這般清楚?看你心意,這刀鞘是不會要的了?世間神兵並不止凶佛刀,你要報仇,盡可找尋別的利劍,幹將莫邪、龍淵工布,那一樣不是流傳千古的絕世神兵?何必使這口不擅長的凶刀?”杜心兒聽毛無邪口氣,心中大急,偏偏這時獸王又運功護身,難知他心中所想,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