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白熊不也是野獸嗎,怎麼亦能安然無恙?風自如滿腹疑團,望著毛無邪求解,一時顧不上責問他為何如此狠心,將毛伶至於險地,嚇得半死。
“大耗子血有毒!小白別吃!爹,還不快去!”毛伶聽了鍾劍聖的話,卻是大為恐慌,欲從風自如懷中掙脫,去救自己的好友白熊,無奈風自如摟得極緊,他收驚嚇不小,手足一時無力,掙不脫母親的懷抱。再說了,那白熊別的事倒還順著毛伶,可要是血肉當前,卻不怎麼聽吩咐,縱然掙脫,也未必能阻止白熊吃壞肚子,這事隻能拜托毛無邪。
“小白?那大家夥叫小白,你小子該叫什麼?放一百二十個心,白熊吃個幾千斤下肚,也沒事!”毛無邪第一次聽毛伶叫白熊作“小白”,不僅哈哈大笑。
“臭小子,你別當爺爺的話是耳邊風,古鯨的血真有毒,你又不是不知道,還不滾過來!這白熊才死裏逃生,你如此不當一回事,算什麼主人?”鍾劍聖自問學問淵博,可不似毛伶般對毛無邪深信不疑,見毛無邪沒理會他的話,忍不住又大罵道。
“你我連同白熊,與焚林鳥呆在一起早超過了一千個時辰,已然百毒不侵,別說白熊這等天生異獸,你自己去吃古鯨血肉,也死不了!若不信,盡管一試。”毛無邪淡淡應道,同時也答了風自如的疑問。
風自如恍然大悟,半年前,毛無邪將百毒不侵的陰火真氣盡數輸入焚林鳥“毛毛”體內,便是借這隻能五行相變的靈禽特性,讓眾人均有抗毒之能,抵禦鍾老三無意中練成的“易毒”毒功。半年來,風自如早忘了此事,今日才想起來,隻沒想到這匪夷所思的怪鳥,竟真有這等奇功異能。而毛無邪與白熊也因此體質稍變,不再會中“獵獸香”的奇毒。
李行屍卻不與眾人閑聊,手拿兩柄精鋼匕首,一刀一個,收拾著大群古鯨。他在山中過活了七八年,狩獵無數,對野獸的熟悉不在毛無邪之下,知道古鯨頭骨再硬,骨骼斷了再能拚接,隻要腦子受傷,那是非死不可,因此每一刀都是從眼睛刺進,隻至沒柄,貫腦喪命,不費氣力。殺鯨之餘,也絲毫不妨礙這老漢豎起耳朵,傾聽其中原委,同時暗自嘀咕:群鯨伏誅,乃是“獵獸香”之故,隻是為何毛伶的笑聲,竟然能教群鯨喪膽,全沒了戰意?
“古鯨之性,極其悲觀,極其膽小,物極必反,由極悲生極憤,極懼生極怒,反令這群異獸變得凶悍瘋狂,舍生忘死。伶兒的笑,傷不得人,卻能化解其悲憤之意,怨怒之情,留下的,隻有恐懼之心。數千異獸又如何?個個心存畏懼,連烏合之眾都不如,哪敢與我相拚?隻需拖延得這一時三刻,‘獵獸香’生效了,還不是任我們為所欲為?”毛無邪似乎也知道李行屍與風自如的疑問,從風自如手中取過“至尊”寶劍,一邊如李行屍般殺鯨,一邊慢慢解釋道。
“你小子又如何知道古鯨內心其實畏懼非常?”鍾劍聖這時也好奇起來,問道。
“五行與五情相連,古鯨五行屬水,恐懼亦屬水,兩水相合,懼意更甚。今日既集齊了‘獸五行’真氣,五情五行,亦能被我明察秋毫的金鐵之氣感知。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來幫忙殺鯨?是誰說過,這古代怪獸若不一擊致命,以後便更加難以奈何得了?”毛無邪答道。
鍾劍聖似懂非懂,伸手在頭頂來回搔了半天,渾忘了腦袋上早就一根毛也沒剩,直至頭皮撓得橫七豎八全是紅印子,滑稽非常。接著嘴巴不知念經還是咒罵,嘟囔了半晌,或許說了什麼他自己也未必聽得清,終究還是惡狠狠呸了一聲,目露凶光,勁貫指尖,施展“先天劍氣”,對著數千半死不活的古鯨大肆殺戮,為自己險些葬身鯨吻討回一個公道。
風自如卻不管不顧,抱著毛伶又躍上了一棵大樹,能爬多高爬多高,直到枝頭顫巍巍似乎隨時折斷為止。她自小與山都相處,有猿猴之性,隻覺得樹頂上才最為平安。毛無邪今日將毛伶置於極危險境地的瘋狂舉動,始終令她困惑不解:群鯨終究是異獸,保不定那一頭首領乃至尋常古鯨有了異變,不畏懼這“獵獸香”,毛伶這孩兒豈不陷入萬劫不複之境地?自己與鍾劍聖、李行屍二老哪怕豁出命去,也絕不會如此,怎麼毛無邪竟硬得下這份心腸?莫非集齊了那“獸五行”靈氣之後,除武功與見識一日千裏,連性情都已大變,不再如以往般視毛伶若親生骨肉?
若當真這樣,今後毛伶不能離那半人半野獸太近,否則或許比古鯨更可怕萬分!風自如越想越怕,隻覺得掌心裏全是冷汗,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