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小子反而不必擔憂,海水雖說是鹹的,海上浮冰卻是淡的,別說足夠你解渴,十萬人馬也夠喝的。起初幾天,你還得自己用陰寒內力弄幾塊冰,等離沸海遠了,會越走越冷,就更別愁會渴死。隻是這食物,倒有些犯難。這裏沒有太陽,肉幹爺爺想曬也曬不出來,用火烤也成,你小子斷不肯吃素。隻是幾個月來,不是得弄上千斤肉幹?這裏離海邊尚有百裏之遙,如何帶過去?”鍾劍聖憂形於色,其實他倒不是怕毛無邪找不到吃的,隻是擔憂這廝在海裏吃慣了生魚,豈非又變回了野獸?
“木筏也非完全之策。聽鍾老前輩說起過,極北之地,整個海麵全結了冰,獸王老弟還得在浮冰上行走,這木筏,留在海中會吸水下沉,便算能拖到冰麵上,回頭冰若融化了,又上哪裏去找?”李行屍對毛無邪笑道。
“行屍老兄有辦法就直說。這些日子看你神神秘秘的,不會隻是在四周轉悠,說什麼熟悉地形吧?”毛無邪見李行屍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心中一動,問道。
“知道老弟要出海,老哥我怎能不想法子?隨我來!”李行屍嗬嗬一笑,並不否認。
風自如、毛伶與焚林鳥毛毛都在聖樹那邊玩耍,毛無邪與鍾劍聖跟隨李行屍來到距營地數百丈的另一塊空地上,卻見地麵上好大一堆灰燼,一旁的樹上掛著數十個圓鼓鼓的皮囊,形如冬瓜,似乎都有四肢。
“黃河羊皮筏子!”毛無邪眼睛一亮,大聲笑道。
“獸王老弟果然識窮天下,就是羊皮囊。老夫還是個孩兒的時候,家父便是以做這個為生,習武之時,也常常回家幫忙做這東西,還以為老弟定然沒見過,想不到隨口便說了出來。怎麼樣,羊皮筏子比之木筏,如何?”李行屍撫掌大笑,說道。
羊皮筏子乃是自古相傳的擺渡器物。黃河水流湍急,礁石多,漩渦多,泥灘更多,尋常船隻既易觸礁,又易擱淺,在黃河中行船如同玩命。後來古人縫牛羊皮革為囊,吹氣其中,綁於柳枝之下,做成皮筏,吃水極淺不易陷入河灘,碰撞礁石而不散,遇漩渦亦難沉,便是羊皮筏子。到了宋朝,屠夫宰割牛羊本事更見高明,能從羊頸開口,將整張羊皮囫圇剝下,稱為“渾脫”,從此不再縫補。“渾脫”的皮囊吹脹後灌入少許桐油,紮緊頭尾四肢,曬幹後色作焦黃,可用多年。一個羊皮筏子用十幾個皮囊紮成,重不過二十來斤,卻能載五六個人,上岸後更可拆開筏子,將皮囊負在背上,如同隨身攜帶了船隻在身邊。這一切一切,又豈是小船與木筏能比?
“海中或許有凶猛的大魚海怪,這野羊皮所做的玩意兒,不怕被咬壞了?”鍾劍聖也是稱奇不已,暗想難怪這些日子行屍老弟打獵總是帶回剝了皮的野羊,竟是做這好東西。
“晚輩早想過海怪之類,不過獸王老弟將這法寶撒到海水中,任它多凶猛的怪物,隻怕也要逃得老遠。”李行屍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包裹,笑道。
“斷魂椒!”毛無邪鼻子靈,老遠便問到辛辣味,不僅一身寒毛直豎。縱然兩度嚐過這“斷魂椒”的滋味,他仍覺不寒而栗。
出海航行,自然也不是說走便能走的。接下來幾日,鍾劍聖將數十斤野羊肉烤成肉幹,以備不時之需。毛無邪采集樹皮,搓了不少繩索,用來捆紮木筏,李行屍則用匕首削木為槳,忙得不亦樂乎。風自如自知對出海一竅不通,幫不上什麼,便全心教導毛伶,不讓毛無邪與二老分心。
待準備停當,五人傾巢而出,跋涉近百裏,來到了另一處海邊。這裏與鱷魚灣大不相同,海灘綿延十餘裏,一望無際,除了海水上下湧動之聲,再也聽不到別的什麼。巨燈離海岸甚遠,半空也不似沸海那邊閃電不止,本該漆黑一團,但整個沙灘表麵覆著一層磷光,海水也是熒熒閃爍,又是一番別樣的景色。
毛無邪將數根毛伶胳膊粗細的木條捆紮在一起,成方框之形,再橫豎各綁上幾根略細的木條,又將帶來的二十餘個羊皮囊逐個捆在這木架上,羊皮筏子便算造好。將筏子推入海水中,鋪上獸皮,將肉幹、船槳與繩索放上去,也不須等漲潮,便可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