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便如兩堵斷崖間的峽穀,足有兩百丈深,岩壁光滑,隻能從這些小平台處躍過去,跟上來!”鍾劍聖說著,提氣躍到了小平台上。
三人從這邊平台躍到那邊平台,又從那邊躍回這邊更低處的平台。四下裏伸手不見五指,每次鍾劍聖都細細搜尋記號,然後扔出火把,找到下一個落腳點。毛無邪也在他身後看著那些古怪記號,卻認不出是什麼字,想是神仙刻下的玩意兒,非鍾劍聖無人認識,似乎寫明了方向與相距多遠,火把扔出,每次都沒有掉下峽穀。有時對麵沒有平台,而是一條山壁邊的小道,寬不足兩尺,三人躍上之後跟著鍾劍聖橫走良久,才能找到對麵的另一個平台。最後連平台也沒有了,但山壁已非筆直,貼著它往下滑去,總算到達了底部。
“神仙不是都不會武功嗎?這等險路,他們是怎麼下來的?”毛無邪喘著粗氣問道。這一截路,走得戰戰兢兢,雖未耗多少內力,卻也覺得疲憊非常。
“歇一會吧!神仙不會武功,卻有古怪工具,尤其照明的燈具遠比火把明亮好用,這些地方,對他們來說倒並非太過險要。隻是一切記號,隻為從上往下,要想倒過來走,連路都別想找得到!”鍾劍聖一屁股坐下,也喘息不止。帶路的他,比毛無邪更耗費心神,一百多歲的他,早已累得半死。
李行屍隨身帶了烤肉餅幹糧,這時拿出來三人分食,因攀爬雪峰,未曾帶水,但帶了幾個酸果,也可解一時之渴。三人胡亂吃了點東西,休息半個時辰,鍾劍聖又生龍活虎,起身帶路。
這次三人在這山腹峽穀中疾行,一條往下的斜路長得沒完沒了,火把點完了一根又接上一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總算到了盡頭。眼前,是一個水潭,大約有五六丈寬。
“該死,走得太慢,外間天黑,漲潮了!隻能在這裏歇息一晚。”鍾劍聖恨恨說道。
“漲潮?這裏是海不成?”毛無邪從鍾劍聖手裏拿過火把,四處照了照,發覺水潭邊竟有一隻小小的木船,剛夠坐下三個人,船的一頭,竟然還有一張漁網,隻是小得可憐。怎麼看這水潭都隻有幾丈長寬,要這條小船何用?這地底之中,難道還有魚可捉?為何還有漁網?
“等退潮時你便知道了。小子,如今是七月十六,正是滿月天時,潮水漲得極高,少說也有三丈,這船不好弄下去。若是上下弦月,潮水不高,你若懂水性,這時候便可劃船去救你兒子了。對了,你會劃船不會?”鍾劍聖說著話,細細查看木船,在船上竟拿出一個羅盤來,擺弄了一會,尚能使用,也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
“七月十六?好快啊,離中秋隻有一個月了!”毛無邪卻未回答鍾劍聖的話,喃喃說道。
“好小子,還想著中秋賞月?倒真有閑情雅致!不過,別說沒告訴你,這次救出你兒子後,或許會困在神仙洞府幾年出不去,這圓月,你是看不到的了!問你哪,會劃船不會?若不會,還有幾個時辰學一學!”聽了毛無邪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鍾劍聖哭笑不得,拿起槳,碰了碰毛無邪,說道。
他又怎知道,毛無邪想的,是去年中秋之後的一大堆事!這位原本聞名江湖的少年英傑,被師父、好友、新婚妻子、忘恩小人乃至平民百姓誣陷暗算,嚐盡苦頭。這一切一切變動,都是八月十七清晨,毛無邪殺了卜半夏後,開始應劫。
“我是漢中人,哪裏會劃船?泅水倒是學過,這小小一個水潭,還用劃船不成?你說漲潮?乾坤在水下,潛下去便是了。”毛無邪推開船槳,說道。
“你小子都知道乾坤在水下,還沒算笨到姥姥家。可這水下乾坤之大,你就未必想得到!你先嚐嚐這水,是什麼味道。”鍾劍聖笑罵道。
毛無邪用手舀了些水喝進嘴裏,卻是鹹得發苦,全都吐了出去。這地下,竟有海水?若能稱海,那再怎麼小,也是方圓數百裏吧?地底乾坤,竟然如此廣闊?
“李兄弟,可會劃船?在這船上少說也要呆上一天一夜,可得養好精神,三人輪流睡覺。”鍾劍聖將小木船推進水潭之中,又問李行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