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無邪的全身內力,此時也所剩無幾,所幸猛獸怕雷,夏日食物充足,不用在這惡劣天氣中覓食,否則便算狼貂猞猁之類,也能輕易將毛無邪父子咬死。毛無邪伸出舌頭,運動五行十經脈,大量吸取青木之氣,彌補真元損耗,卻依然久久無法動彈。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雷雨漸歇,毛無邪才算緩過氣來,低頭看看懷中的毛伶,卻忍不住失笑。這小家夥見哭鬧無用,早已靜了下來,烏溜溜的眼珠瞪著養父,居然也學著毛無邪伸出了舌頭。
或許因雷電將枯枝敗葉化為灰燼,融入土壤,又或許雷電時老天一起撒下了什麼肥料,總之雷雨多發之地,總是草木蔥蘢,五穀豐登。雖說常有天雷劈死大樹,但對草木而言,雷電總是利大於弊。緣於此,雷雨中的青木之氣極為濃厚,毛無邪已可顫巍巍站起。如今自己無力保護毛伶,隻能將其送回鄭老大家,路上若有野獸,就得看看自己這半年來的威勢了。
一邊走,一邊繼續吸納青木之氣,今日一時興起,帶著毛伶奔出了二十餘裏,如今要慢慢走回去,怕要一兩個時辰,天色定黑。這毛伶膽子也忒大,隻要呆在毛無邪懷中,奔行越快,他越開心,毫無懼意,每日裏父子一齊高來高去,急速奔走,已成常事,不知不覺也日漸走遠。今日意外突發,讓毛無邪嚐到了常人披荊斬棘走山道的滋味。更要命的是,直線回去,定要經過狼群的地盤。但若繞道而行,走到第二天清晨也未必能趕到,夏季的夜裏,猛獸橫行,更為危險。
權衡利弊,毛無邪還是選擇了直路。群狼雖可怕,卻也聰明,究竟嚐過獸王的厲害,該不敢以命冒險。然而,走到群狼出沒之地時,他才發覺自己錯了。其時天色已暗,群狼機敏,竟看出他力有不逮,一時卻也不敢貿然相攻,初時一兩隻狼靜靜跟著他,而後漸漸增多,深入腹地時,已有了數十頭狼。
毛無邪暗暗叫苦,按以往經驗,這次耗力甚巨,非得第二天方有自保之力,若想元氣全複,便算有“獸王神功”吸取青木之氣為輔,也要個好幾天。這群狼的眼睛竟如此之毒,難道父子二人今晚要命喪荒山?
忽然想起初進秦嶺時住過的石洞,那似乎便在左近。毛無邪哪敢猶豫,疾步穿過叢林,趕了過去。群狼見毛無邪露出惶急之意,喜不自勝,緊緊跟上,不少惡狼已然躍躍欲試。群狼的兄弟姐妹,恐怕有不少死在毛無邪手裏,仇深似海,豈能不報?
毛無邪這時的內力,連樹枝都舞不起來,全身唯一的利器,便是那頭野豬王嘴裏拔下的一顆獠牙。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自己,竟鬼使神差,將這顆獠牙拴在腰間,這時連忙攥在手裏,隻覺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珠。
一頭大狼終於等不及,嚎叫一聲,從身後惡狠狠撲來,一口咬住了毛無邪的肩膀。毛無邪咬緊牙關,野豬獠牙反手刺出,沒入了惡狼的眼珠裏。未及拔出,那狼已掙紮著逃開,走了幾步,倒地身亡——野豬獠牙足有四寸多長,整個從眼睛刺進去,足以致命。而毛無邪因體內野獸邪毒導致身體異變,全身覆蓋了一層如老繭般的硬皮,並未受傷。
獵物尚有殺敵之力!群狼悚然,不敢過分逼近,卻仍不肯放棄,畢竟與半年前相比,毛無邪衰弱了十倍,正是報仇的大好機會。毛無邪唯一的利器也失去,內心惴惴,勉力加快腳步,約莫一柱香時分,總算安然抵達自己的山洞。
當日柴門被老虎毀去後,毛無邪另編造了一個更結實的,這時候正好暫擋群狼。惡狼見毛無邪退避石洞,確認他再無抵抗之力,膽氣豪壯,一邊放聲長嗥招聚同類,一邊爪牙並用,撕扯著簡陋的柴門。
硝製過的老虎皮還放在原來的地方,毛無邪將毛伶置於其上,又扯過幾張狼皮,將他裹住,千萬不要亂爬,落在狼口之下。這柴門厚實,還頂得一時,山洞中尚有不少枯枝幹柴,能點起一堆篝火,震懾群狼。
沒了功力,這鑽木取火也極不容易,毛無邪直累得一身臭汗,火卻還沒有燒起來。原本居住在這石洞中時,毛無邪總不忘留下幾塊火炭,若要生火,隻需將一捧枯葉放下來便可。但“獸王神功”有小成後,體質改變,慣吃生肉,且自己也有些怕火,石洞倒也有時回來小住一兩天,這火卻未曾再生過。他稱霸山林時也從未想到,會落到今日要重行依賴火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