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劍芒與群狼(1 / 2)

轉眼間已過了數月,春去夏來,毛無邪不斷苦練之下,說話終於漸漸流暢。毛伶也在這名師指點下,學會了爬行。夏天山中暖而不熱,毛無邪將毛伶脫得赤條條的,由他在林間空地中任意亂爬,森林中無數漿果花蜜,不須如早春般挖山藥煮食,毛伶自然不會餓肚子。父子之間,感情一日深似一日,毛伶往往夜不歸宿,鄭家眾人也不敢過問。

這一日,毛無邪又如往常一般,練功後將毛伶帶進林中玩耍。毛伶全身曬得黝黑,兩手抓著毛無邪摘給他的漿果,拚命往嘴裏塞,果汁滿身都是,狀若饞貓,憨態可掬。正玩得開心,風雲突變,頃刻間彤雲密布,白天猶如黑夜,接著電閃雷鳴,下起了暴雨。

四下裏沒有避雨之處,雷雨時呆在樹下也危險之極,毛無邪將毛伶抱在懷裏,背靠一塊大石頭,以自己的身軀為他遮擋雨水。隻等暴雨過後,便將毛伶送回鄭老大居住的山洞。

可是這場暴雨,竟下得沒完沒了,雨水倒也罷了,閃電驚雷,接二連三在毛無邪頭頂炸響,次次震耳欲聾。毛伶第一次經曆這雷暴天氣,嚇得放聲大哭,一雙小手,緊緊揪住了父親胸膛上的黑毛。

一陣懼意從毛無邪心頭升起,老天莫非想用雷劈死自己?自己功力雖深,但能否與天火抗衡,尚不敢說,自己懷裏的毛伶,那是萬萬抵擋不住的。

心生懼意,體內的野獸邪毒忽然蠢蠢欲動,似要發作。野獸本性,害怕強光與異聲,雷電交加之下,猛獸往往變得暴躁異常,毛無邪體內邪毒,便如住了一頭猛獸的靈魂,在電光與炸雷之下,漸漸失控。

壓製邪毒,須以外家功夫宣泄,如今毛無邪卻為了懷中毛伶不被雨淋,一動都不敢動,隻能全力催動真氣,與邪毒短兵相接,強行壓製。這“獸王神功”一經反噬,當真非同小可,毛無邪一身熾熱,身如火爐,雨水未落到身上,便已化作白汽,整個人如同坐在蒸籠之中,濃霧繚繞。

這炙熱真氣,絕不能傷害了孩兒!毛無邪雙手按在毛伶身上,注入真氣,護其全身。分心之下,野獸邪毒更是肆無忌憚,毛無邪本身真氣漸漸抵擋不住,隻覺熱氣攻上了頭腦,神誌開始迷糊。

這一迷糊,或許再也醒不過來,以後的毛無邪,便是一隻徹頭徹尾的野獸!而這受驚野獸所做的第一件事,或許便是將懷中毛伶咬死,撕成碎片,吃到肚子裏去。

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毛伶受害!毛無邪用最後的神智強行支撐,苦思對策。身上邪毒如洪水猛獸,勢不可擋,又不能宣泄,猛獸靈魂,眼看就要占據了毛無邪的身體,如何是好?

猛想起狼牙山頂那一天,卜半夏挾持毛無邪後,竟借助毛無邪身體,發出無形劍氣,分襲陳不凡、陳炳光父子二人,對了,將這股烈火化為無形劍氣,宣泄出體外!

劍氣乃是極高深的內功修為,毛無邪內功雖深,也是劍法高手,但那“獸王神功”經常吃裏扒外,尚不能自由駕馭,如今為了毛伶,隻得勉力一試。

伸出食中二指,指定天空,運用“移星換月”心法,將熾熱無比的內勁源源不絕聚於指尖。隻短短一瞬間,兩根手指便如熔化一般,灼痛之極,所謂十指連心,毛無邪幾欲發狂。勁力如何發出,他卻不知道,隻能強忍痛苦,不斷增加火勁。會否因此將兩個手指燒成灰燼,也管不了許多了!

狂獸勁力聚於一點,不住壓縮,終於衝破禁製,從指間狂泄而出。如墨的雨幕中,一道比電光更耀眼的火紅劍芒直衝天際,炫目非常,似在向老天爺示威。

一身由野獸邪毒所化成的“獸王神功”,也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不再猖狂,又回到了經脈之中蟄伏。毛無邪大汗淋漓,喘息如牛,這次雖非走鬼門關,也在六道中的人道和畜生道間徘徊了一番。

“運氣生芒!好厲害!”北邊一個蒼老的聲音淡淡說道。

“誰?”毛無邪這一驚非同小可,以他此時的耳力,竟有人在旁而不覺,雖說因雷雨及“獸王神功”反噬而分神,那人的修為,絕不在他之下!秦嶺之中,真的另有高人?為何幾個月來,總不見人跡?

那人嘿嘿嘿冷笑三聲,並不答話。毛無邪極目北望,借著電光,卻隻看見一個朦朧的身影在林中消失。回憶那人的聲音,卻並不相識,他是誰?

本欲追上去問個究竟,但適才野獸邪毒反噬,及那記劍芒,已將毛無邪內力幾乎耗盡,連動都動不了。況且縱然能動,自己並非孤身一人,懷裏還有個毛伶,年不足一歲,豈能帶他涉險?

毛無邪從未用過劍氣,適才胡亂揣摩,將本身功力與“獸王神功”聚於指間,竟發出較劍氣更為高明的劍芒,倒也大出意料。劍芒乃是劍氣到了更高境界,不再無影無形,自生光芒,威力也大大增強,一尺金鐵,二尺岩石,五尺泥土,皆可洞穿,可稱無堅不摧。隻是劍芒雖淩厲無匹,消耗功力卻也大得可怕,若內力火候不足,擅發劍芒,一生功力或許便揮霍一空。而劍法高手將內力貫注長劍之中,也能到此境界,還無此風險,因此世間高手,極少往修習劍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