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拓在床邊坐下,骨節分明的手指繞著她如綢緞一般光滑柔亮的青絲,總覺得怎麼愛都愛不夠,那兩汪深情得足以溺斃人的清泉清晰地映著她美麗的臉,他俯身,欲要吻她,她翻過身子,藕臂攬住了他精壯的腰身。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臂,塞回溫暖的被窩,給她掖好被角,自己則穿上衣衫,熄了燭火讓她好眠。
今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
他剛走到外殿,就聽見蓮珠通傳說姚賢妃求見,他披上氅衣,走到東宮門口,見到了一臉焦急的姚賢妃。
姚賢妃的臉上有著淚水風幹的痕跡,眼底水光閃耀,顯然,一路上不停地在哭。
“出了什麼事?”慕容拓出聲詢問,語氣如常,不過分冰冷,也不含絲毫暖意,在他看來,姚賢妃深夜造訪,還哭成這般模樣,怕是又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姚賢妃猶豫了半響,覺得有點兒唐突,但既然來都來了,就斷沒有無功而返的道理,況且慕容拓也不是外人,她擦了淚,道:“三皇子府出事了,不知打哪兒來的一群黑衣人,闖入雲笙的府邸,見人就殺,見財就搶,瑜安……瑜安被他們抓走了……”
三皇子府?慕容拓的眉梢染了一分淩厲,但麵色瞧不出悲喜:“雲笙呢?”
姚賢妃淚如泉湧,語無倫次:“他受了重傷,聽他說那群人的武功極高,三皇子府的梟衛在他們手裏根本就不堪一擊……怎麼辦?他現在我的寢宮躺著,他原本是來求見皇上的,但皇上……”
雲傲入夜後就不許任何人打擾,除了桑玥,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慕容拓的眼底浮現起一絲嘲弄,有不怕死的送上門,他豈有不收的道理?他對著姚賢妃說道:“你先回去等消息,我親自去找瑜安。”
姚賢妃止住了哭泣:“你……親自去?”慕容拓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有他前去,她方才安心。
雲笙都把賊人描述得那麼厲害了,他不親自去怎麼令姚賢妃安心呢?這事兒即便鬧到桑玥那裏,也是他親自去。
他點了點頭,認真道:“但我得先把醜話說在前頭,瑜安公主被擄走,生死未卜,萬一我去的時候已經救不了她了,你會否聽信讒言認為她是被我所殺呢?”
姚賢妃一怔,不是懷疑慕容拓,而是無法接受女兒會死的可能。
慕容拓不語,耐心地等待她的答複,他不畏艱險,卻不願為不能給予他信任的人奔波勞累。
姚賢妃的心碎成了漫天的星子,她捂住胸口,閉上眼,哭得渾身發抖,一字一頓道:“不管你帶回來的是瑜安還是她的屍體……我都信你!”
如果慕容拓想殺瑜安,就斷不會冒險去救她。姚賢妃似乎隱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但對女兒的擔心使得她無意識地就將其壓在了靈魂深處,每一個做母親的在兒女問題上都是自私的,她不知道慕容拓此行會有危險嗎?她知道,但她還是求著慕容拓去跑這一趟了。
皓月當空,繁星璀璨,夜色朦朧唯美,如墨天際下的皇城從燈火通明到零星碎燭,便是連宮內的大道小道、曲徑樓台都隻剩微弱的燈籠隨風輕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