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秩低頭,略有些局促不安,不敢直視桑玥。
桑玥走近他,眼尖兒地發現他的右臉有一塊黑色的汙漬,她指了指,道:“臉上有髒東西。”
姚秩的耳根子“唰”的一下紅了,趕緊抬手,胡亂地在臉上摸了一把,奈何左摸右摸就是沒摸到位置。
“咦?”桑玥愣了愣,大抵是憶起了什麼,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姚秩依舊低著頭,用餘光偷偷打量著巧笑倩兮的桑玥,隻覺得她眉宇間散發的舒柔韻致很是迷人,他的臉跟耳朵一樣,也瞬間紅了。
桑玥的皓皖輕輕抬起,手裏握著一方絲帕,在離姚秩的臉近在咫尺時又想到了某個老狐狸鼻子哼哼的熊樣,於是放下了手,淡淡地道:“子歸,給他擦擦。”
子歸是個武功高手,她的力氣比男子的還大上好幾倍,隻見她朝著那塊兒汙漬一抹,姚秩那白嫩嫩的臉立刻就出現了一道紅痕,還火辣辣地痛。
姚秩氣呼呼地瞟了子歸一眼,敢怒不敢言。
“沒事不要亂走。”桑玥說完,帶著子歸往六王子的居所走去,已經走遠了,她又忽然回過頭,淡淡一笑:“表揚你一下,但不許驕傲。”
語畢,不帶絲毫拖遝,嫋嫋娉婷地消失在了姚秩的視線。
姚秩撓了撓頭,準備回設宴的大殿,在他轉身的那一霎那,唇角勾起了一個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弧度。
六王子的居所由三個院子組成,每個院子都獨立地帶有主臥和廂房以及下人的臥房。林妙芝貼身服侍六王子,是以,她的房間就在六王子的隔壁,照說,這樣的規格著實太高了些,六王子卻舍不得讓林妙芝跟下人們同擠前麵的簡陋房間。
山頂是極冷的,常年飄雪,今兒的白日裏卻難得地放了晴。
主院子的空地裏,幾株寒梅瑰麗地綻放,迎著皓月,落下朦朧的剪影,這剪影下,纖指撫琴的人兒,就如詩如畫般、飄渺似仙般地,美麗動人了。
六王子手持寶劍,淩空飛舞,立地盤旋,劍吼西風,勢如蒼龍。
那凜冽的劍氣摧枯拉朽,擊打著傲然綻放於雪地中的寒梅,嫣紅的花瓣便宛若柳絮,飛上了高空,又洋洋灑灑地落下一陣浪漫的花雨。
林妙芝的琴音、六王子的劍術,統統在這花雨中漸漸收尾,林妙芝的食指搖完最後一個顫音,花雨還在紛紛揚揚,她起身,踏著花雨,拿出帕子為六王子擦了擦額角晶瑩的汗珠。
六王子抬手,摘了她發髻上的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聞了聞,微微一笑,從懷裏掏出帕子將其包好,隨後,握住了她的手:“我今晚就向母後請旨,娶你做六王妃。”
林妙芝不為所動,眉宇間似有化不開的千千結:“我是女奴,不能成為王妃,六王子作為儲君的不二人選,心思不要總放在兒女情長上。”
六王子把她的手貼在胸口的位置,聲音輕柔,卻滿含堅定地道:“我不稀罕什麼儲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