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芝慢悠悠地抽回手,語氣疏離地道:“我盡心盡力服侍六王子是出於女奴的本分,並非對六王子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六王子如果喜歡我,我可以把這殘破的身子給你,但請六王子莫要提什麼娶我做王妃的話,也休要說不稀罕儲君之位,王後要是知道了,又該責罰你,也會怪罪我。”
六王子碧藍的眼眸中清晰映著林妙芝無波無瀾的臉,思緒不由自主地飛到了幾個月前,初次見到她的場景。那時的她餓得隻剩生存的本能,她掏出腰間的匕首宰殺了一頭綿羊,削了生肉就往嘴裏送,一邊味同嚼蠟地吃著,一邊努力把眼淚逼回眼眶。盡管她的眸光暗沉如灰,他卻從她身上感知到了一種別樣的生命力和頑強的意誌。
他將她帶回了熄族,成為自己的貼身侍女。他問及她的過往,她不答,隻說,她叫“筱玉”,但他明白,“筱玉”這個名字其實配不上她。
最初,她服侍人的功夫真的是糟透了!
端茶倒水不會,伺候沐浴不會,常常把他的臥房弄得狼藉一片,就更別說伺候那些姬妾了,幾乎都是以受罰告終。若說,她沒有一個顯赫的身份和一個眾星拱月的過往,他絕不相信。
漸漸地,他發現這個故意在臉上畫了紅斑的女子,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琴藝,宛若天籟,勝似仙樂,就連族裏最好的琴師都無法彈出她的十分之一雅韻,可她的琴聲裏總是透著莫名的哀思。他由此猜測,她或許曾經婚配過,但最終慘淡收場。
幾個月的時間,她已完全適應了下人的生活,看著她在人前人後卑躬屈膝,他多次提起要納她為妃,可母後不準,她也不讓。
她是他帶回來的女奴,但他隱約覺得她總有一天會離他而去,這種擔憂,令他忐忑。
“六王子沒什麼吩咐,我去給六王子準備沐浴的水。”
林妙芝打斷了六王子的思緒,六王子望著她擦肩而過的背影,突然伸出手拉了一把,關切地道:“你不會跟桑小姐走的吧?”
林妙芝沒有說話,六王子又道:“我不會放你走的,你是我的女奴,那麼,以後一直都是我的人。”
“告退。”林妙芝行了一禮,脫離了六王子的禁錮,去廚房打了水,又準備的皂角和熏香,並把今晚赴宴的衣衫選好放在架子上,這才應王後的吩咐,給餘姬送去補湯。
餘姬是六王子的第一個姬妾,如今懷孕兩月,心眼不壞,可脾氣相當暴躁。
林妙芝給她送去補湯時,她剛好孕吐完畢,憔悴得像失眠了三天三夜。
“餘姬娘娘,這是王後娘娘送給您的補湯。”林妙芝把湯盛好,送到餘姬的麵前。
餘姬虛弱無力地喝了幾口,實在難以下咽,那油膩的氣味兒讓她覺得剩下的三天都不用吃飯了,她擺了擺手,不耐煩地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是!”林妙芝放下湯碗,退出了房間。
誰料,剛走了沒多遠,身後就傳來了餘姬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