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啞然,沒想到方才一句爭對裴浩然的“我是桑家人,住段時間就回南越”的話傷害到陳氏了。陳氏表麵看起來不諳世事,恐怕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最起碼,陳氏瞧出她與刺殺一事有關。可陳氏義仍然無反顧地要護著她……她明明是個冷血動物,為何偏要遇到那麼多比火還熾熱真摯的人?
陳氏的眼淚簌簌滑落,南宮氏見狀,急忙抽出帕子擦了擦,笑道:“母親,玥兒不會走的。”
桑玥靠在陳氏的肩頭,順著南宮氏的話喃喃道:“嗯,我多陪外祖母幾年。”
男賓席位中,用內力偷聽到了這番談話的慕容拓頓時成了黑臉包公,幾年?桑玥想憋死他嗎?
莫德讀懂了雲陽的話外之音,當著芸芸賓客的麵,必須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和交代,跟一國公主的清譽相比、跟整個皇室的名聲相比,他的小命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與從前的任何一次一樣,這一回,他也沒有絲毫猶豫,就那麼跪在了雲澈的麵前,語氣懺悔道:“二皇子,屬下有罪!屬下不該對高高在上的長平公主滋生妄念,今天,長平公主的釵掉了之後,被屬下撿到,屬下想睹物思人,所以舍不得歸還!屬下對不起長平公主,對不起二皇子的信任和提拔!”
決絕地說完,拔出寶劍,就要自刎。
“等等!”雲陽製止了他的動作,長長的睫羽微微顫動著,不太規律,麵色卻優雅從容:“今日是我外祖母的壽宴,你可不能在這兒見血,給本皇子滾回府邸再自裁。”
桑玥心裏冷笑,外祖母?名義上的外祖母而已,從血緣上來看,二夫人郭氏才是他的外祖母,他這般親熱地稱呼陸氏,替陸氏“著想”,舍不得讓她的壽宴見血光,無非是為了給莫德一條活路,出了冷府,莫德到底死沒死,又怎麼死,還不是他雲陽一句話的事?
不過,雲陽低估了雲澈的能耐,高估了雲澈的心胸。
雲澈捂著傷口,正色道:“我覺得雲陽講得很有道理,華陽夫人不僅是你的祖母,也是我的姑祖母,我自然不願意做任何對她大不敬的事。”
頓了頓,莫德悄然鬆了口氣,雲澈接著道:“為了公平起見,我希望雲陽能把他交由我處置。”
月光下,他雍容華貴,俊逸倜儻,盡管麵色慘白,但那份獨屬於皇子的威儀不曾減弱半分,反而,因傷口不停滲血的緣故,他的身上多出了一種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
雲陽摸了摸玉扳指,溫潤的聲音像一縷春風緩緩拂過,月光和燭火的交相輝映下,他側臉的輪廓優美柔和,與雲澈的強硬霸道格格不入:“我管教不力,怎好勞煩大皇兄替我清理門戶?大皇兄就安心養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