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楚青一句解釋都聽不進去,在他看來,他曾離韓珍那麼近,給她畫眉,擁她入眠,如果她真有一息尚存,他絕不可能沒發現。如此,隻能說明,要麼飛燕真的中邪了;要麼,飛燕在撒謊!當然,還有第三種可能,也是他最不敢相信的一種可能:有人蓄意謀害韓珍,嫁禍給飛燕!
他的眸光緩緩地落在桑玥清秀的麵龐上,似要從她的神色、她的眸光中剝離出哪怕到一絲一毫的心虛和愧疚。可令他失望了,她從容淡定,眸光清澈,似一株純潔的水蓮,靜謐美好。與之相比,飛燕目光閃爍,情緒激動,不知道心中在計量什麼,眸子裏寫滿了不甘。
難道……真的是飛燕?
桑楚青痛苦地捏了捏眉心,把心一橫,道:“飛燕有夢遊的習慣,在江南就曾發生過類似的情況,她不是故意的。”
一句話,輕描淡寫地推翻了桑飛燕蓄意毒害大夫人的罪名,夢遊時做的事,便是律法上都不會重判,何況在家宅之中?
飛燕閉上眼,落下兩行清淚,父親……懷疑她了!
韓玉忙幫腔道:“是啊,飛燕隻要一勞累過度,就會夢遊,所以在江南的府邸,都是四個丫鬟輪番值夜,生怕她傷著自己,昨夜本應該由紫蘭陪著,但靈堂內不許下人守著,紫蘭便回了院子。誰料……”講到這裏,她嗚嗚咽咽道,“我就叫飛燕別抄那麼多《地藏菩薩本願經》,她非要給大嫂和柔兒的亡靈超度……”
桑飛燕敏銳地順聲,美眸中淚花閃耀,一張芙蓉臉像被暴雨衝刷了一番,配上嫣紅的指痕,端的是我見猶憐:“母親,我錯了。”
“你一夢遊就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難怪會認為你大伯母詐屍,想必……那也是個夢,孩子,你隻是太累,有傷在身還一個人守夜,又太孤單……”
韓玉這話說的巧,暗諷桑秋和桑玥因一點身體不適就不去守夜,如果當時哪怕有一個人身邊,也不會導致慘劇的發生。
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桑飛燕有沒有夢遊之症難說,但《地藏菩薩本願經》肯定是抄了的,這就是桑飛燕和桑柔最大的區別,桑飛燕夠隱忍,夠勤快,夠聰慧,表麵的功夫定是做得麵麵俱到,所以才會在回府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取代自己成為滕氏身邊最受寵的孫女。
不過,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信了桑飛燕的話,唯獨桑楚青懷疑她,這就夠了。桑玥就是要在桑楚青的心中種下一棵懷疑的種子!
桑玥凝眸,略帶了幾分自責:“是的了,嬸娘昨晚去歇息之前要是派人通知大哥和我來守夜,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
潛台詞是,誰讓你通知桑飛燕的呢?當然,其實通知桑飛燕的另有其人。
韓玉呼吸一堵,其實就連她都不明白,為何守夜的人會變成飛燕?莫非是桑楚青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