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桑玥?”韓玲萱柳眉蹙起。她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但凡聽說裴浩然與哪名女子有瓜葛,心裏就吃味兒。
裴浩然的瞳仁暗沉如墨,徐徐歎道:“我隻是懷疑……不敢確定,好了,你別問那麼多,要不是情非得已,我真的不願意將你牽扯進來。”
這句話成功地誤導了韓玲萱:“難道……設計陷害你的人是桑玥?”
“你別瞎猜。”
裴浩然越是否認,韓玲萱的懷疑越深,她顫顫巍巍地接拿過那封血書,放在寬袖的卷邊兒裏,上麵觸目驚心的血紅令她心如刀割,她一眨眼,又是兩行清淚,似喃喃自語又像許下一個承諾:“浩然,不論付出何種代價,我都會救你出去,你相信我。”
裴浩然根本就沒指望韓玲萱有能力救他出去,但他仍舊感激地、苦澀地笑了:“經此一事,我的人生或許從此有了不可磨滅的汙點,你要明白,在桑楚沐的眼中,是我害死了他的女兒,現在我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實在不想連累你,想必韓丞相也會做出正確的取舍。”
正確的取舍?那是什麼?放棄她和裴浩然的親事?韓玲萱被自己這一個大膽的猜測嚇得渾身發冷,她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浩然,我韓玲萱這一生隻做你的妻子,君心如磐石,妾當作蒲葦,隻有你心中有我,我就絕對不會放棄你!”
“難為你了。”裴浩然的目光落在韓玲萱右掌的黑色手套上,手指處空空如也,一如他此時的心。如果一定要逼他承認心裏裝了誰,那個人隻會是桑玥,不是韓玲萱!事到如今,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對桑玥到底是喜歡多一點,還是憎恨多一點?他隻知道,在內心深處一個無人能夠觸及的地方,被桑玥點燃了一簇火焰,這火焰灼得他五髒六腑劇痛,卻令他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快感!生平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有了征服的欲望。
他抑製住體內翻騰的興奮,點了點頭:“去吧,萬一獄卒醒來發現你,就不好了。”
“浩然,你多保重。”韓玲萱依依不舍地走了。大理寺外,皓月當空,夜色唯美。這樣的良辰美景,她卻感覺心裏涼颼颼的、空落落的,是錯覺還是事實,她從浩然的眼中讀不到絲毫的情動。
回到丞相府,羅氏的寧福院坐滿了大大小小一家子人。
羅氏一身白色襦裙,滿頭銀發蓬鬆,老淚縱橫,無力地用手支著頭,憔悴得像一片秋末的落葉,再來點風吹草動就能將她刮入冰天雪地中。白發人送黑發人,她一生吃齋念佛,不就是為子孫積德積福?為何,她的女兒和外孫女……仍是早她一步去了呢?
韓丞相麵色鐵青地坐在羅氏身旁,他的左下首處,依次坐著韓正齊和韓天軼,右下首處坐著韓正楠、蕭氏、和韓天宇。孫氏和白蘭跪在大殿中央,默默承受著韓丞相的怒火。
白蘭的手指已盡數斷裂,她被用了極刑仍是一口咬定是孫氏殺死了大夫人。
孫氏哭著道:“公公,婆母,你們相信我,我沒有殺長姐,是長姐先拿棒子打我,我無意推了一把,哪曉得她就磕破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