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娘兩眼一亮,懇求道:“請二小姐給婢子指條明路。”
桑玥又給大姨娘倒了被熱茶,大姨娘這回學乖了,並不去碰,隻靜靜看著。桑玥卻那杯茶重新倒回壺中,淡道:“路在你腳下,怎麼走隨你,我隻是坦白相告,你如今握有的便是祖母想要的。”
“啊——中饋之權?”
“怎麼?舍不得交出去?”
“……”大姨娘沉默不語。好不容易到手,還沒捂熱,哪裏舍得交出去?
桑玥的臉上全然沒了笑意,靜雅中透著幾許清冷:“你認為是你來當家更能讓大哥當上世子呢,還是祖母出麵更加穩妥?大夫人遲早要翻身,韓丞相一天不倒,她就一天是國公夫人。不要以為你僥幸誕下長子,或是找人在大夫人的湯藥裏做做手腳,便是贏過了她,比起她,你差得不隻一星半點!”
桑玥的語氣並不多麼沉,但聽在大姨娘的耳朵裏卻字字千斤,壓得她連腰杆都無法挺直。她給大夫人的湯藥做手腳一事,二小姐是怎麼知道的?她真懷疑,這定國公府在二小姐的眼中就沒有秘密可言。她今天早上是腦子進水了,居然懷疑二小姐失勢。以二小姐的聰穎,從來隻有她算計別人的份兒,別人哪能算計她?
“大姨娘,我言盡於此,究竟是大哥的世子之位重要,還是你的一時風光重要,自己衡量吧!還有,大夫人倒了,自然有丞相府的人為她披荊斬棘,可大姨娘你呢?”
二小姐的意思是,她若真緊握著中饋之權在府裏混得風生水起,下一個被老夫人恨上的就是她!大姨娘隻覺毛骨悚然,敢情她是赤腳走在了砧板上!
大姨娘走後,桑玥回到房中,丁香戰戰兢兢地立在牆角,似有話要說。
“怎麼了?”桑玥淡淡一笑,溫和柔美。
丁香見二小姐對著自己笑,心裏的秤砣落了地,咽下口水,從袖子裏掏出幾張銀票呈上,低頭道:“五百兩就夠還賭債了,這是多出來的。”
桑玥笑著接過:“既然如此,那便跟蓮珠一樣,存成你的嫁妝吧。”
丁香俏麗一紅:“奴婢退下了。”
她轉身,卻被桑玥叫住:“丁香,安心辦事,我在一日,定竭力護你周全。”
丁香抹去眼角的淚,扭過頭對桑玥報以一個安心的笑:“奴婢已經徹底得罪了大夫人,唯今之計,隻能牢牢抱緊二小姐這顆大樹。”
涼風習習,燭火輕搖,天際依舊暗沉如墨。窗外飄進陣陣牡丹清韻,與室內的墨香混為一體,繾綣糾纏,縈繞在桑玥輕巧的鼻尖。
她畫了一幅觀音送子圖,觀音慈祥唯美、出塵脫俗,嬰兒粉嫩可愛、笑意盈盈,旁側還題了一首詩:一滴不息,兩滴三滴。滴滴瀝瀝,連朝至夕。變作滂沱勿奈何,山河大地袞風波。總不出衲僧噴嚏一激,直得雲開日出。朗朗晴空吞八極,若還依舊水漉漉,渾家飄墮羅刹國。稽首釋迦,南無彌勒。能救世間苦,觀音妙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