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你知道他畫的誰嗎?”

陳越默過一刻,輕言:“看形體就知道了,我也是學畫出生的,但我沒想到你這麼排斥。衛來沒有惡意,他真的是用了心創作這個係列,為了接近你的心理狀態,他甚至擯棄以前所有的繪畫技巧——”

“我討厭那些畫。”那些畫,讓我成為了衛來的工具。

“旻攸——”

“我討厭他。”我也開始孩子氣了,真真難看,扔掉了還剩一半兒的煙,往安全的地方走。讓我安全的地方——

“你又想逃了?”衛來抓住了我的手腕,臉上有臨時處理過的痕跡。“池旻攸,你能不能像個男人!”

“我是男人。”從生理上講,我是一個完全的男人,但沒人規定男人一定得是什麼樣的,我可以一直逃避。

“我的畫就讓你那麼難受?”

“讓我難堪。”

“你就這麼害怕被人解讀?”

“你已經解讀了我,可你覺得還不夠,想讓別人也來參觀我。要附上名字嗎?還可以接著上次的緋聞繼續炒作,但得小心一點兒,緋聞很容易變醜聞的,閆岑忻未必會繼續配合——”

“夠了!”

“夠了?”夠了。我累了。“再見。”

衛來死命的抱住我。“你不能走。如果就這麼走了,你肯定又會把自己藏起來。”

“不關你的事——”

“可我愛你。因為愛你,你所有的事都跟我有關。池旻攸,讓我愛你。”

“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你總得麵對自己。”

“我可以告你侵犯肖像權——”

“你不會告我,你害怕炒作,你不會再讓自己的名字見報,更何況,你要保護閆岑忻。如果提告,舊事又會被翻一遍。你都清楚的,所以別再口頭逞強。”

我無言以對,因為他都對。

衛來把我拖回了畫廊,把我跟他鎖在辦公室裏。“現在好了!沒人幹擾我們!還想打我嗎?盡情打,我絕不還手。”他在等我動手,我卻失了勇氣。“不打了?不打了就換我!”衛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壞笑,臉上的傷口和淤青都隻陪襯了英俊。“池旻攸,你逃不掉的!”他吻住了我。深切的吻,掠奪空氣,我站不住,被他架到辦公桌上,快窒息了,差點兒。“我居然會這麼愛你。”衛來伏在我的肩頭,懊惱。“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池旻攸,你不能逃,不能拋下我。”

“你的畫讓我想逃。”我無法跟真實的自己的相對。

“哪兒都別去,其它的地方沒有我。”

“我討厭你——”

“盡管討厭,總有一天會喜歡的。”衛來的自信,與生俱來,就跟他的神經一樣。

我拿衛來的無恥毫無辦法。“讓我回家。”

“隻要你答應讓我送你,我就讓你回家。”

一刻鍾的僵持,我輸了。辦公室外都是驚弓之鳥,陳越隻慶幸我沒有謀殺衛來。我的謀殺,全在腦子裏,而理智主宰身體。

最終,車停在了小區門口。衛來拉住了我:“畫畫的時候我沒想那麼多,思想都在畫裏,我甚至改掉了作畫說話的毛病,我不想讓別人聽到我的心聲,我想說的,全在這畫裏。池旻攸,我想讓你認真看我的畫,跟別人無關。”

“你知道我是懦夫——”我不能看那些畫。

“隻要你不逃,我就能等。”衛來溫柔。

“等多久?”我問了個連我自己都回答不了的問題。

“等到你愛我。”衛來的笑容,勉強。受傷的嘴角裂了,比他的畫寫意。“你會愛我的,我有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