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對他說過的飛蛾撲火,明知前麵是條死路,卻仍舊飛撲上去。
她想要忘記他,可為什麼他總在這兒。
她在窗前坐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才發現天色已晚。
以往這個時候,小旋都會來叫她吃飯,可今日,怎麼到這時候還不見她的人。程雪曦下樓去叫小旋,客廳裏沒有人,廚房的灶也沒開,她叫著小旋的名字,走進她的房間。
一進房,程雪曦就嚇壞了,隻見小旋捂著肚子躺在床上,麵如金紙,額頭上滲著豆大的汗珠。程雪曦急忙過去:“小旋,你這是怎麼了?”
她痛得直哼哼:“小姐,我肚子……肚子……好痛。”
程雪曦眼見她的瞳孔開始往外擴散,臉色越來越不對,心下也著慌起來,趕忙去隔壁的人家找人幫忙,將小旋送到醫院。
程雪曦坐在急診室外心急如焚,這些年她和小旋就像一對姐妹一樣,她是那麼可心,那麼善良,她們一起從新都來到江城,小旋每日都勤勤懇懇照顧著她的生活起居,當她快樂時,她們可以一起分享,當她難過失意時,也隻有小旋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程雪曦的心緊緊揪著,不由自主為她祈禱起來。
時間仿佛是過了很久,醫生出來了。程雪曦連忙迎上去,醫生的臉色十分凝重:“送來得太遲,沒得救了。”
程雪曦如五雷轟頂,小旋死了,怎麼會?下午的時候,她還好好的,笑著勸她吃酥糖,忙著去集市買菜,隻是幾個小時,她怎麼就會死了?
“她到底……得了什麼病?會去的這樣快?”程雪曦的聲音禁不住顫唞起來。
醫生搖搖頭:“小姐,她不是得病,而是中了毒,要是發現得早一些,她還有的救,現在……你還是不要太傷心了。”
中毒……中毒!程雪曦癱倒在了地上,她想起了那盒酥糖,小旋為了讓她肯吃一點,嚐了一口。程雪曦的腦中一片空白,不會……不會這樣。
夜已經深了,程雪曦就在黑暗的家中坐著,麵前擺著那一盒酥糖。小旋不在了,家裏一下子冷清孤寂下來,沒有聲響,隻聽見烏鴉在外麵淒厲地叫著。她反倒不害怕了,生命就是一個過程,人真的到了心冷荒涼的境地,也沒什麼好去懼怕了。她將盒子裏的一整塊酥糖放進了手邊的籠子裏,一隻白鼠聞到了香味,忙不迭地啃了起來,她盯著它的一舉一動,開始還是津津有味地吃著,慢慢地,它仿佛遭到了什麼襲擊,突然就渾身抽搐起來,到最後便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了籠子裏。
程雪曦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真是想不到,他的殷勤好意原來竟是要置她於死地,隻是小旋冤枉,替她走了這遭黃泉路。這夜是這樣長,滿是荒蕪,滿是悲涼,她就這樣一直坐著,靜靜坐著,再沒有人來喊她一聲:“小姐,夜涼了,早些歇息。”
生離
清晨時分,金來喜便給蔣睿軒送來了一封信。信封上沒有地址,也沒有名字。蔣睿軒問道:“這信是誰送來的?”
“是早晨給廚房送貨的老東交給我的,說是拜托我親手交到少爺的手裏。”
蔣睿軒打開信,隻見裏麵是一行娟秀的蠅頭小楷,這字跡曾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
信上寫道:今日午時,望移步家中一敘。落款是一個曦字。
蔣睿軒欣喜若狂,雪曦終於肯見他了,他盼了那麼久,悔恨了那麼久,差一點他就以為要失去她了,她是原諒他了嗎?
蔣睿軒趕緊差人吩咐容師傅來給他修麵、整理。容師傅見蔣睿軒今天心情甚好,便問:“少爺這是要出去見誰,這麼著忙差我過來。”
“容師傅,你什麼變得這麼愛打聽?你可要幫我好好修一修,我這都有一陣子沒好好整理過自己了,還有頭發也長了,幫我也修一修吧。”
沒到中午,蔣睿軒便換上了新做的長衫到程雪曦家中。他今日可真是精神奕奕,與前幾日的頹靡可真謂是判若兩人。
他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沒人來應,輕輕一推,門卻是虛掩著的,他便徑直走了進去。
程雪曦穿著一身黑絲絨旗袍正坐著等他,桌麵上擺放著幾道小菜。她是清減了許多,妝容素雅,發髻上簪著一朵白色的小花,顯得別致動人。
她輕輕喚道:“蔣公子,請坐。”
他忙坐了下來,自那日府中別後,他再也不敢妄想他們還能有這樣的時光,就像以前一樣,他們坐在一起吃著飯。
“這魚是挑了刺的,你放心吃。”
蔣睿軒覺得這些菜肴格外可口,比他府中那些廚子做的可強多了。他望著程雪曦,她隻是默默地吃著飯,並不看他。
“雪曦,要是以後每天都能和你一起這樣吃飯,你說該多好。”
“雪曦,你是不是肯原諒我了?”蔣睿軒小心翼翼地問道。
程雪曦依然不答他的話,隻是給他夾菜:“快些吃吧,菜都涼了。”
他順勢抓住她的手,她想輕輕掙開,蔣睿軒卻握得更用力了:“雪曦,不論以前我犯了怎樣的錯,我求你不要再恨我。我隻想牽著你的手,一輩子都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