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懷這首詩論字句內涵,不比前兩首差,可最後一句“金鞍玉勒尋芳客,未信我廬別有春”,說的是漫跨著金鞍,權貴們猶歎芳蹤難尋,諒也不信這書齋裏別有春景。倒是諷刺權貴之意了。
偏偏這上首兩位長官,都算得上權貴。也難怪吳懷一直躊躇,不敢上前應答了。
不過最終他還是賭了一把,沒拿出次一等的詩詞。
餘柏林笑著搖頭:“無礙無礙,本官年少時,也曾寫過此類詩詞。”
曾毓大笑:“長青啊長青,你還是別說什麼年少不年少,以你現在的年紀,說什麼年少,豈不是羞煞眾人。”
其餘官員紛紛附和。以餘柏林現在年齡,在下座舉子中,也算十分年輕的了。
畢竟十幾歲中舉的雖然有,但絕不會會多。
“是學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吳懷慚愧道。
“既然你知錯,那就自罰三杯吧。”劉儀對餘柏林和曾毓拱手道,“讓餘大人和曾大人見笑了。”
“無事無事。”曾毓開玩笑道,“其實本官也寫過,不是什麼大事。”
餘柏林調笑道:“你寫過?那你這叫自嘲了。”
曾毓笑而不語。我這是自嘲,你何嚐不是?你身份地位比我還高吧?
不過因為餘柏林身份並非公開,曾毓便不做應答而已。
餘柏林知道曾毓想錯,不過京中權貴幾乎全在皇帝陛下故意誤導下想錯,他不知皇帝陛下意思,但也知道這對他並無壞處,便懶得糾正,任由曾毓想錯了。
餘柏林看著這“膽大包天”,在鹿鳴宴上“諷刺權貴”的吳懷,問道:“聽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吳懷飲了三杯酒後,臉上有些潮紅,在聽了餘柏林所說話之後,臉色突然血色消退。
但上官詢問,吳懷不得不據實回答:“學生……學生原籍閩南。因……因祖父獲罪,家人隨祖父來此地。”
劉儀聽後,臉上也立刻血色立消。
他隻知吳懷才華橫溢,家中似乎條件不好,但並未深究吳懷家世背景。
吳懷家中居然是流放罪人?他若事先得知,定不會取吳懷為解元。
他居然還在鹿鳴宴上舉薦吳懷?!當真是十分氣惱。劉儀隻希望餘柏林聽後,不要動怒。
餘柏林也有些驚訝。
吳懷既然能參加科舉,那想來吳懷祖父獲罪後,一家雖被流放,但並未剝奪其取得功名的權力。
隻是一般這種背景,若被考官得知,多半會遭到歧視。哪怕才華橫溢,也會斟酌一二。上榜都難,更何況奪魁。
吳懷能瞞到現在,大概是因為獲罪者乃祖父,也可能罪名不深。時過境遷,便讓眾人差不多忘記此事了。
若不是餘柏林無意間提起,吳懷肯定不會將此事主動泄露。
餘柏林心中十分無語。
看來吳懷是慌神了,以為自己露餡了。其實餘柏林隻是單純好奇口音而已。
若是吳懷心中鎮定,回一句“原籍閩南”即可,不用多說。雖說華夏民眾安土重遷,少有遷徙。但因各種原因遷徙的人也不是沒有。吳懷原籍閩南並非多令人匪夷所思。
看吳懷這樣子,餘柏林有些於心不忍。
餘柏林看過吳懷文章,又聽其詩句,由文觀人,覺得此人心中不僅有才氣,也有一番氣度。且吳懷得中解元之後,他在從縣試一路走來的經曆也為人所知,其事跡都表明,這是一個持身以正的讀書人。
若因自己一時好奇,而讓吳懷前程受阻,餘柏林覺得內心有愧。
不過餘柏林還未開口,曾毓便先道:“你祖父因何事流放?”
吳懷垂首道:“因擅自耽誤勞役。”
曾毓道:“你祖父可是名為吳珅?”
吳懷疑惑道:“祖父名諱的確如此。”
曾毓又道:“他人是否還在?”
吳懷道:“祖父三年前已仙逝。”
曾毓歎息:“可惜了。你是由你祖父教養長大?”
吳懷呐呐道:“……是。”
他父親剛來此地,便水土不服,去世了。之後他母親也相繼離世,是祖父祖母拉扯他長大。
四年前祖母因病去世,不到半年,祖父也憂思成疾跟著去了。家中隻留他一人。他一腔詩書,全是祖父教授。
曾毓對餘柏林道:“此子不錯。”
在明知祖父之罪可能對自己前程有極大影響,且在這麼多人麵前被逼問,吳懷在提起祖父之時,臉上卻是敬重懷念明顯大於窘迫之意。可見此子孝心。
餘柏林知道這大概有內情,不過這不是詢問的時機,便準備私下再問問曾毓。
曾毓已經對餘柏林誇讚吳懷,其意就是讓餘柏林將此事圓過來,別讓吳懷因此事影響科舉。
若吳懷此事傳開,又被誤傳得罪餘柏林,他今後別想在科舉上更進一步了。
曾毓會主動示意為吳懷清除障礙,讓餘柏林更為好奇。
不過即使曾毓不說,餘柏林也對自己一時好奇讓吳懷陷入如此境地挺愧疚,不會不為其說話。
餘柏林和藹道:“閩地多讀書人。怪不得了。”
吳懷心中鬆了一口氣。聽兩位上官所言,自己身世應該不會造成不良影響了。
“學生慚愧。”
“你既然來自閩地,聽說閩地多海,與北疆貧瘠是否大有不同?”餘柏林笑著問道。
吳懷道:“學生在少年便已離開閩地,隻記得閩地‘通印子魚猶帶骨,披綿黃雀漫多脂’這一印象了。”
餘柏林無語。怎麼覺得這個人……有點二?雖然他的意思是讓吳懷誇一誇閩地緩和一下現場氣氛,但是你隻記得吃是怎麼回事?資深吃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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