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哀皇後離了偏殿,便徑自去了宸宮,宸宮此刻空空蕩蕩,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越發的蕭條,她照常料理遷居之事,中途曹掌印來送了一回東西。
到了晚上,月上中天,她命宮女去冷妃的梅香苑,“皇後娘娘請冷妃娘娘喝茶。”
冷妃心裏有鬼,磨蹭了許久才到,剛一進院子,便被幾個粗使婆子捂住嘴,連拉帶推,弄到了宸宮裏的一處耳房,那耳房隻有一扇小窗戶,點著一盞燈,十分昏暗,房間裏有一張椅子,哀皇後穩穩的坐著,麵無表情。
冷妃見了這架勢,心知事敗,麵色強充鎮定:“娘娘這是為何?”
哀皇後冷冷道:“今日早朝,數十名禦史聞風奏本,都道那喬國公霸占良田,勒索敲詐,又有內帷不修等不堪之罪,如今已是貶為庶民,沒收產業了。”
冷妃心內大亂,麵上強笑:“朝堂之事,臣妾竟是不得而知了。”
哀皇後見她還抵賴,心頭火苗噌的起了,說話再不遮掩:“喬國公竟說這些事也有會稽郡王一份,所以,本宮請你來問問。”
冷妃聽見喬國公竟敢攀咬她的兒子,登時又驚又怒,罵道:“老賊竟敢胡言亂語……”
“啪!”她話還沒說完,皇後已豁然起身,大步上前,一個耳光把她抽的暈頭轉向,她捂著臉,淚水簌簌而落,淒楚的看著皇後:“娘娘為何……”
哀皇後罵道:“你還有臉說旁人是賊,本宮竟不知,後宮之中還有你這麼一個家賊!你自己作死不算,差點將會稽郡王害死!你怎敢打著會稽郡王的旗號讓喬國公去火燒潛邸?他二人什麼風浪沒見過?入那宅子第一日就派人挖了密道,早早的全身而退,將刺客拿下!那喬國公還對那些刺客說要掙個從龍之功,指名道姓就是你的會稽郡王!此事若是拿到朝堂之上,你兒子能保命都是先帝顯靈了!你看看荀揚靈那起子清流怕過誰?陛下還沒咽氣他們就敢要陛下立新君,到那時,會稽郡王的下場,你細想去!”
冷妃聽聞此言,魂飛魄散,還不肯認,連聲道:“都是賊子血口噴人!”
哀皇後冷笑:“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她從袖子裏抽出幾張紙,扔在她身前,她顫抖著手,撿起來仔細一瞧,發現竟是自己與喬國公往來的書信,從多年前她還是太子良娣時請喬國公舉薦她那好弟弟為孝廉的信,到後來與喬國公約定火燒潛邸的信,一應俱全。
哀皇後罵道:“你自以為聰明,到外頭尋了特殊的墨汁來寫,見光後半刻鍾即消,殊不知,人家比你更聰明,你尋的墨汁是哪兒來的?正是那喬國公命人找來的!再噴一層藥水便顯了形,人家早留了一手!你還做夢呢!”
這些書信是曹掌印下午抄家時搜羅到的,自從應雪泥登基之後,曹掌印便有意告老,楚嵐問他可有去處,曹掌印抹眼淚,“並無親人,這些年積攢了些梯己,就這麼過活罷。”
楚嵐見他說的這般孤苦,又問願不願意留下,曹掌印大喜,他這樣的貼身太監,王朝更迭之時多有殉葬封口的,他想告老,也是想活命的意思,如今竟能留下,他自然極願意的,當即跪下磕頭。
楚嵐扶他起來,讓他如以往一般跟著應雪泥,曹掌印感恩戴德,做事十分賣力,下午抄家得了書信,他便知茲事體大,悄悄的遮掩了,呈給楚嵐,楚嵐看了,又命他送與皇後。
冷妃的手腳因驚恐而一片冰涼,自知賴無可賴,膝行到哀皇後腳邊,抱著她的腿大哭:“此事皆是臣妾一時鬼迷心竅做下的,便是將臣妾千刀萬剮萬剮千刀也是無怨,我兒實在不知情!娘娘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