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雲郡紫陌宸宮
瑜仙長公主的瘋魔隔三差五就要發作一回,今日又發作了,楚嵐坐在書房裏,都能聽見老太太那中氣十足的叫罵:“庶出的賤東西,通通給本宮打死!”
瑜仙長公主身份矜貴,除了灌飯食的時候,其餘時間皆不捆綁,隻關在房裏。
山陰長公主來看過一回,被甩了幾個耳光,尖叫著跑了。
隻可憐那冷氏與皇甫璃,晨昏定省的請安,日日被狂躁的長公主廝打,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皇後憐憫她們青年守節,常常有封賞。
冷氏每每熱淚盈眶,覺得自己挨得打都有了回報,越發的深居簡出。皇甫璃想起那人的溫柔小意,心生寂寞,隻恨深閨重重,鎖住青春,暗自後悔為了虛名富貴自投羅網。
日子就這麼一日日的過著。
這一日,楚嵐批完了手上的折子,見時辰差不多了,與皇後告別便走了,應雪泥照舊在門房處等她。
如今二人一個是兵部尚書,一個是一品夫人,出行都有了規製的車馬,他二人坐上車馬,沒多久,便到了家。
一路上應雪泥都沒怎麼說話,楚嵐也知在車外人多眼雜,便沒問,到了家裏,與孩子們一道用了膳,回房了。
應雪泥坐在油燈下,眉頭微皺,楚嵐也走過來坐下,道:“想什麼呢?悶悶的。”
“今日陳莫隱上了折子。”
“何事?”
“討封。”
“不是封了個天師嗎?”
“折子上說是想將陳氏入《貴姓》”
《貴姓》是官修譜牒,記載的皆是名門世家,若要入此譜牒,須由皇帝金殿親封,少不得來一趟,楚嵐知道《貴姓》,可也知陳莫隱最厭惡世家,怎的突然有這想法?
“那折子我也瞧了,說是前朝隱王陳涉出身布衣,能入《陳涉世家》,他也有心效法,還說自己原先姓莫,就是因為仰慕陳涉才改名換姓叫的陳莫隱。這般春秋筆法,不像陳莫隱能寫的,倒像是諸葛戾身邊人的手筆。”
“陛下怎麼說?”
“陛下有意借此機會召陳莫隱與諸葛戾同入五雲,斬草除根。”
“若真是諸葛戾的主意,隻怕有備而來。”
“我也是這般說,但陛下心意已決。”
“當日封你為兵部尚書,我就覺得略急了些。”
“陛下急著回鑾,才如此行事,隻是心浮氣躁,恐怕生變。”
兩人商議了一會,知皇命難違,也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五日後
安樂郡的車馬駛入紫陌。
為首的是清河公主的鸞鳳寶車,其次是陳莫隱的天師八卦攆,最後跟著諸葛戾,領著五千兵馬隨行,倒像個跟班了。
皇家詔書是八百裏加急送往河州的,除了宣陳莫隱諸葛戾一齊入紫陌外,還召清河公主回來省親,一行人浩浩蕩蕩,又走了十日,終於到達紫陌。
皇帝皇後帶著文武百官,皇親國戚,親自出城迎接親妹,
清河公主從鸞駕上下來,見了兄長,眼眶兒先紅了,盈盈一拜,叫了一聲“哥哥!”
皇帝眼底也有了淚光,將她扶起,笑道:“都嫁人了,怎的還一副小孩兒似的模樣。”
清河公主小聲嬌嗔:“哪有……”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讓她站到皇後身旁,目光又看向陳莫隱和諸葛戾。
這二人早也跟在後頭跪著,皇帝笑容滿麵扶二人起身,道:“天師與將軍一路辛苦。”
諸葛戾正要說話,陳莫隱搶著開口:“陛下開恩,不敢言辛苦!”
皇帝哈哈一笑,道:“先入宮歇息三日,三日後,二位皆入貴姓,就是兄弟青史留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