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含笑道:“有勞。”
這一番對話,說的杜郡守心裏舒服不少,心想若是大皇子待他有這一半和煦,就是自己祖墳冒煙了。
驛館在郡守衙門旁,應雪泥與楚嵐等人到時,那大皇子早也住下了,這會子在驛館的廳堂裏與兩個親隨商議事宜。
見他們來了,也不叫坐,直接吩咐下來了,他道:“明日上山,諸位穿的利落些,此時春暖花開,大約有毒蛇蟲蟻出沒,須備好雄黃等藥材,爾等一並辦妥了,明日辰時三刻出發!”
眾人皆道:“殿下雷厲風行。”
大皇子掃了眾人一眼,徑自上樓歇著了。
可憐那杜郡守連插嘴的功夫都沒有,遑論討好請安了!他苦著臉道:“幾位也早些歇息罷,本官自去準備。”
應雪泥道:“大人辛苦。”
杜郡守怏怏而去,眾人又看向應雪泥和楚嵐,這五天下來,大夥見識了大皇子的氣派,竟是個油鹽不進的,說要趕路,披星戴月也要往前走,說要休息,在沿途驛館睡一下午不動彈,他們就這麼緊一陣鬆一陣的到了目的地,雖在計劃的時日內,總覺得累的很。
偏那大皇子自以為天潢貴胄,除了對應雪泥、楚嵐與歸虔客氣點,對其餘人等都是“四海之內皆奴才”的神氣。
眾人與他打了幾次交道,也都慣了,荀揚靈生怕伯夷這榆木疙瘩想不通,私下叮囑他“人在屋簷,不得不低頭”,讓他“惹不起躲得起”,陸子軒鬼精鬼精的,“無意”中透露自己與清河公主的婚約,那大皇子倒也高看他一眼。
總之,大家素日裏也是盡可能少與那大皇子接觸,實在要通傳,皆委托應雪泥楚嵐轉告。
而在所有人中,卻有兩人格外沉默寡言,看不出喜怒,竟如隱形人一般,一個是王殤,一個就是那歸虔了,
歸虔倒也罷了,方外之人,難免清冷些,那王殤卻是如影子一般綴在應雪泥和楚嵐周遭。
楚嵐悄悄問應雪泥道:“他此行到底為了什麼?瞧著怪瘮人的。”
應雪泥道:“帝陵裏大概有他想要的東西罷。”
“我猜也是。”
“這陣子小心防他,待事情了了再料理不遲。”
“嗯。”
第二日,天還沒亮,眾人便被那大皇子吼了起來,杜郡守戰戰兢兢的稟告:“已備好了八百斤雄黃漿,塗抹在身上,防蟲蛇是極好的,另有手杖六百根,幹糧一千斤,還有上山穿的短打衣裳。”
大皇子點頭,道:“將東西散發了,咱們就走!”
一陣忙亂,眾人皆裝備齊全,天邊已露出了魚肚白,眾人坐上車馬,前往那仙阿山。
仙阿山就在帝丘的縣郊,隱沒在連綿群山裏,若要到達,除了車馬路程,還須走一個時辰的山路。
杜郡守尋了一個熟悉地形的當地人做向導引路,那向導是個獵戶,一身粗布衣裳,三四十歲的年紀,大皇子嫌棄他區區布衣,不許他上車,讓他在後頭跟著,楚嵐把車簾子掀開,恰好見那人跟著自己的車走,雖說車速不快,但太陽照著,他額頭也滲出了不少汗,楚嵐小聲道:“這位大哥不嫌棄,坐我這車上可好?”
那人一聽,忙道:“多謝貴人!我,我坐車轅上就可。”說罷,跳上車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