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雪泥撚起棋桌上的一枚白子,道:“應某的大師姐是棋女盧莫愁,自幼耳濡目染,頗通這手談之術,曾勝過棋中君閑敲居士三子,若非事急從權,豈會連輸你二十餘子?”
王殤目眥欲裂,他竟又著了道,這藥竟是抹在白子上的!可他也拈了棋子,為何……是了,他如知暖當時一樣,先服了解藥!
可笑他竟自以為在這棋局上占了上風,原來不過是他設計!
他假意與自己敘話,拖延時間,又處處激將,促使藥力發作,如今他不能動彈,連自盡都做不得,隻得任人宰割,還遂了他不對楚嵐食言的話!
一股極羞憤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目光陰蟄的看著應雪泥,心中早已將他碎屍萬段了。
應雪泥將棋子放回桌子上,不再看他,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四個身影走進花廳,拎起王殤,上了停在大門外的一輛油壁車,篤篤篤的融入一片夜色中。
應雪泥離了王殤的宅子,穿過幾條街,來到了他與楚嵐的住處。
這一陣子他二人聯手演戲給那王殤看,今日大局已定,他才真正進了門,還未與楚嵐說上幾句,又有護衛前來,說老白等人已被悄無聲息的擒下。
此事既成,他不耽誤時間,去王殤那裏做最後了結,回來時,已是子夜時分。
輕輕的推開門,隻見影壁上的鏤空蘭花縫隙裏,透出溫暖的光線,
楚嵐在等他。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影壁後傳來,一個嬌小的身影撲進他的懷裏,應雪泥擁著懷中人,覺得再多的忙碌,都是值得,再多的疲勞,都消散了幹淨。
他捏了捏她的臉,笑道:“這麼晚了,還不休息麼?”
楚嵐抬頭看他,眼底有擔憂:“你沒事罷?有沒有受傷?”這陣子,每天都有十二衛來稟告周遭有探子窺探,今日更是將那幾十人一一拿下,俱是佩戴了刀劍的,上麵還淬了毒!
她早就知道,自己與應雪泥一旦落敗,下場必定淒慘,王殤會留她活命,應雪泥卻是必死無疑的!
可麵上,她還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與應雪泥在街頭巷尾相遇,還要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麵孔。
這樣的日子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如今,塵埃落定!
他終於回來了!
應雪泥聽見她急切的問話,笑道:“萬事大吉,阿嵐放心罷。”
楚嵐這才覺得安穩了許多,又道:“你胳膊的傷該換藥了。”
“那,有勞娘子辛苦。”
楚嵐聽了這一句“娘子”,紅著臉,挽著應雪泥繞過影壁,走進堂屋。
一個護衛悄無聲息的將大門關上,又隱到暗處去了。
堂屋裏,燭火明亮,應雪泥的袖子挽起,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上麵一道長長的猙獰的傷口,足有半寸深,足見當初力度之大。
這傷口是應雪泥自己劃的,當日知暖身上灑了迷仙引,趁著楚嵐出去采買小菜時來尋他,他一時不防,竟是上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