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甄氏莫名的瑟縮了一下,覺得眼前的人與當年的王殤相比,竟是兩個人了,但她素來膽小,也說不出什麼來,好在這時王春回來,拉著王殤連連道謝,王殤與他客氣了幾句,就回了自己原先的宅子。
且說應雪泥和楚嵐回了住處,楚嵐點起一盞油燈,又倒了兩盞清茶。
她知道應雪泥一定有許多話要說。
應雪泥坐了下來,一貫從容的眉宇間帶著幾分淩冽。
楚嵐端了茶,遞給他,他接了茶盞,沉默不語。
她搬了凳子,在他身旁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慢慢說,不急。”
應雪泥攬住她,摩挲著她烏黑的長發,道:“我帶人上水泊山,果然有人守候,引著我們上山,行至那雙尾蠍老巢,卻聽裏頭喊殺聲震天,是兵士與山匪纏鬥,當時已至尾聲,有一人抱著善哥兒衝了出來,竟是王殤,據他所說,這兩年在外頭投了軍,得了上官的拔擢,如今是兵馬司雲騎尉,恰好遇見山匪擄善哥兒,故而前來搭救。”
楚嵐沉默了半晌,道:“善哥兒是他命人綁的,這是個圈套。”
“正是。”
“他這般大費周章,是何用意?”
“他這般興師動眾的回來,全然不見當初的狼狽,必定早有倚仗,存心耀武揚威,也有意施恩於王春乃至天寶村,以便帶爪牙在這村裏常住,甚至在此地開分舵也未可知,歸根結底,大概與落桐圖脫不了幹係。”
“又是這個?”
“還有你。”
楚嵐抬眼看著他,這個一貫從容鎮定的男子,此刻眼底竟然有了絲絲焦灼。
她突然升起一陣莫名的委屈,掙開他,起身往自己房間裏走,應雪泥追上去,從身後擁住她,道:“阿嵐,我沒有別的意思。”
楚嵐聲音有幾分哽咽,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怕我變心是不是!我在你眼裏竟不過如此而已嗎?”
應雪泥將她轉過身來,道:“阿嵐,你心如我心,我信你就如信自己一般,又豈會生疑?”
“那你……”
應雪泥柔聲道:“我憂心的是,那王殤來勢洶洶,人多勢眾,咱們若行差踏錯一步,處境便是危在旦夕了。”
楚嵐聽應雪泥的解釋,才發現自己錯怪他了,滿腔的委屈登時煙消雲散,呐呐道:“你怎不早說?”
“阿嵐跑的這般快,我追都來不及,哪有時間解釋?”
楚嵐輕聲道:“對不起,我錯怪……”
你字還未出口,他在她唇邊吻了一下,道:“不許你跟我提什麼對不起。”
楚嵐羞紅了臉,撲進他懷裏不說話了。
應雪泥擁著楚嵐,道:“上次他遠走,是因為五鬼門為國師爪牙,而國師與東廠之間齷齪不少,如今回來,國師東廠之間必定勝負已分,那雲騎尉的官職大概是真的,找到善哥兒後,他對王春說,如今正是散漫的時候,想帶著手下在天寶村小住,王春自然是千肯萬肯的,昨日將那些人安頓在祠堂裏頭,他既無了忌憚,手下又多,下一步自然該衝著咱們來了,我思慮此事,卻是冷落了你,讓你誤會一場,是我的不是。”
楚嵐悶悶道:“我不管那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麼?”
“我明白,我也是一樣的。”他輕聲道,旋即聲音冷冽起來,竟隱隱透露出幾分殺氣,他說:“我已拿定了主意,既然他步步相逼,休怪我手下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