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創傷,地上竟然沒多少血,而更可怕的是,他整個人還十分清醒,嘴裏勒著繩子,發出低沉的絕望的哀嚎。
嗓子大約已經叫破了。
蓮娘站在一旁,一身錦衣,頭發梳的整整齊齊,還簪著象牙華勝,帶著寶石戒指,倘若沒看見她手中托著一截腸子,幾乎會以為是哪個富家老太太出來做客的裝扮了,她轉過身,臉上笑的詭異,道:“二位忘了什麼?”
應雪泥看了這一幕,第一反應是擋在楚嵐身前,聽蓮娘問話,快速道:“一把小刀,不知前輩可曾見過。”
蓮娘指著牆角:“那賊子衣領子裏有一把,你看看可是?”
應雪泥看了,發現果然是,拉著楚嵐快步過去拾了起來,道了聲告辭,便匆忙離去。
蓮娘看他二人同進同退,想起前塵舊事,一時晃神,沒注意犰狳的大腿幾不可見的抖了幾下,一隻肉粉色巴掌大如耗子一般的東西,從他褲腿滑落,悄無聲息的跑到牆角,溜了。
且說應雪泥和楚嵐離了那宅子,很快騎馬出了京城,剛一到郊外,楚嵐實在忍不住了,讓應雪泥停下,自己下馬,扶著路邊一棵大樹吐了起來。
她眼中不斷閃現那房間裏的畫麵,胃裏一陣翻騰。應雪泥在一旁,拍著她的背,幫她舒緩一下,心中十分後悔帶她回去。
最後,她再也吐不出什麼,才虛弱道:“咱們回吧。”
她這狀態,應雪泥實在不放心讓她在後頭,便扶她上馬,讓她坐前頭,又把外衫脫下來披在她身前擋風,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牽著韁繩,慢慢往回走。
再路過那樹臘梅時,兩人都無心去折花枝了。
回了宅子,楚嵐就進了房間,應雪泥敲門問了幾次,她都說不要緊。
應雪泥十分擔憂,卻也毫無辦法。
到了晚上,應雪泥煮了粥,叫楚嵐出來吃飯,她吃了一碗,還是無精打采,應雪泥也知那場麵太過血腥,但楚嵐以往的表現似乎並不怕血,上次桂娘把蝶兒的屍首大卸八塊,也沒見她這般反應。
有心問兩句,又怕她不自在,隻得說了些閑話,楚嵐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了,到了晚上,各自回去休息。
應雪泥看著楚嵐緊閉的房門,歎了一口氣,心想到了明日若還這般,自己定要與她說開才是。
楚嵐回了房,對著油燈發了一會子呆,便睡下了。
應雪泥早也在炕下放了一盆火炭,燒的十分暖融,但她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想起許多淩亂的畫麵,悲傷而壓抑。
到了子夜時分,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進入夢鄉。
夢中的她從一輛空蕩蕩的車裏下來,拿著一隻琵琶,基地負責登記幸存者的工作人員漠然看了她一眼,道:“最後一個人?你運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