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雪泥一聽董書生說話這般輕浮,心中已動了三分怒,演技越發自然順暢,他攜了楚嵐的手入席,笑道:“父親,這便是柔兒妹子了?”
崔員外的女兒單名一個柔字,小名喚柔兒,這是崔員外一開始便與應雪泥交待過的。
崔員外點頭,又對女兒道:“柔兒,還不快見過你兄長。”
崔柔最是無主見的一個人,見父親說了,便起身要拜,那董書生卻眉毛一挑,攔了崔柔,扭頭對崔員外道:“嶽父,這便宜兒子卻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崔員外淡淡道:“我與董郎君非親非故,不過因著小女,才讓你登堂入室,這聲‘嶽父’卻是經受不起。”
崔柔聽父親這般說,早滾下淚來,又不知如何分說。
那董書生受了歹話,卻不示弱,道:“柔兒與我情投意合,如今也是朝夕相處,嶽父實在不通情理。”說罷,目光在應雪泥身上打了個轉,道:“兒女還是自家骨血才好,嶽父莫要上了旁人的當。”
崔員外道:“自家子侄,又不是外人,我養了女兒,竟如沒養一般,不如尋了族中子弟,將來老了,也有人摔盆扛幡。”
董書生被堵了個啞口無言,恨恨的喝了一口杯中酒。
楚嵐見董書生這般,有心加一把火,道:“我家原有高堂,隻因長輩之命,才不得不隔房出繼,卻是最守禮的,聽說妹子在外頭名聲不好,日後還是少走動為妙,當心帶累了我家女孩兒。”
這話說的委實刻薄,那崔柔的眼淚如斷線珍珠一般落個不停,又看老父,崔員外狠了狠心,隻扭過頭去。
董書生聽了這話,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也顧不上楚嵐的美貌了,跳起來罵道:“你這婦人,好生多嘴,竟是要霸占家產麼?”
楚嵐冷笑:“霸占的也不是你董家的產業,與你有什麼相幹?沒名沒分的,正主兒還沒開口,你倒先跳起來了。”
董書生氣的嘴都歪了,又找不出話來反駁,崔柔想分辨,也找不到理由。
應雪泥補刀:“聽聞妹妹常來家中打秋風,以前我不在,便算了,從今往後,除了三節的禮,其餘的竟不要多想,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哪有在娘家刮地皮的?”
崔柔淚如雨下,道:“我並,並沒有……”
應雪泥不理她,楚嵐卻道:“如若不然,今兒妹子來,卻是為了什麼呢?想來是董郎君缺錢花了!”
董書生被嘲諷的麵皮紫漲,拖著崔柔就走,口中嘟囔:“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崔柔如雨後梨花一般被他拖走,楚嵐揚聲道:“罷了,總是一場骨肉,來人,備車送小姐回府,聽笛,你跟去伺候,以後她與咱們家,就沒甚瓜葛了!”
董書生本想有骨氣的拒絕,但想起住處離這兒足足幾十裏路,也就蔫了,氣急敗壞的出門上車,又把崔柔拽了上來,一個名叫聽笛的素淨丫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默不作聲的跟著上了車。董書生本不想要聽笛上來,但一想不要錢的丫鬟,不要白不要,便默許了。
門口車把式駕著車一走,門房馬上有人來報信,崔員外聽了,臉上露出十二分不忍來,應雪泥見了,笑道:“父母之愛子,必為其計之長遠,老先生還請忍一忍罷。”
崔員外道:“我省得,我省得。”說罷,又命人備了三輛馬車,自坐一輛,應雪泥和楚嵐坐一輛,幾個精壯小廝坐一輛,遠遠的跟著崔柔的馬車進了奉先縣,這奉先縣便是崔柔與董書生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