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隻得賠笑稱是,隻因自己違約在先。
當日,他們用那彩暈緞、雲霧綃做了兩條裙子,兩套儒衫,多的料子老板也沒浪費,做了三朵絹花兩條帕子,還有幾根發帶,用包袱包的整整齊齊的,道:“這些料子也輕薄,眼下正是穿的時候。”
應雪泥拿了一朵粉色的絹花在楚嵐頭上比了比,道:“和你正相配。”
老板捂著嘴笑:“果然是恩愛夫妻。”
楚嵐也抿嘴笑了,又請老板將應雪泥那燒破了的衣裳給補了,一並包了起來,付了銀子,與應雪泥拿了包袱,便準備出城回去,在城門口,卻見一陣喧囂沙塵,幾個解差用繩索栓著一串人,往城外走,不少人在一旁看熱鬧。
楚嵐眼尖,一眼看見來富也在那一串人中,扛著枷鎖,鼻青臉腫的跟著。心中便知大約是縣令的小姨奶奶和縣丞娘子雙劍合璧,送他去千裏之外反省“冒犯大仙”的罪過。
應雪泥見了,笑道:“可見那日我還是手輕了,這人竟還能走動。”
楚嵐道:“他也算吃著教訓了,便罷了吧。”
兩人丟開手不提,自回了天寶村。
卻說那來富束手束腳的出了城,身邊皆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或是屢教不改的山賊路匪,人家略試了試他,便知這是個外強中幹、欺軟怕硬的草包,故而皆以欺負他為樂,到了歇腳解手的地方,又使喚他,他開始不依,挨了幾頓好打,押送的解差也懶得管,他便隻得俯首帖耳,心中又恨楚嵐,卻不想正是自己那一根帶釘子的木棍打下去,才將自己送到這步田地。
出城幾日,他們到了一片人跡罕至的荒山,解差去了他們的繩索,發了幾塊硬邦邦的幹糧,自去生火造飯,今兒兵士吃的是肉幹湯,灑了野蔥野蒜,大火咕嘟咕嘟煮開,香的不得了。
眾囚犯聞著噴香的肉湯,嘴裏啃著幹巴巴的餅子,心中十分不得勁,一個肥頭大耳的犯人心裏罵了一句“奶奶的”,找來富撒氣,踹了他一腳,命他“找點水來給大爺喝!沒肉湯,還沒水麼?!”
不遠處就有一個小池塘,來富隻得忍氣吞聲,起身去取水,他也沒有杯子等物,見池塘旁邊有一小片雜樹,長著大葉子,便進那雜樹林摘葉子盛水。
解差也不以為意,隻因這些囚犯扛著的枷鎖都有幾十斤,根本跑不遠。
過了一會,解差的肉湯也喝完了,一點人數,卻少一個,正是來富,心中一驚,心道,莫不是跑脫了?
那使喚他取水的胖囚犯幸災樂禍,道:“鬼迷心竅的蠢貨,這荒郊野嶺的,又扛著枷鎖,跑哪兒去呢?!少不得被官爺一頓好打!”
解差心中也是這般想,四散去找,一個解差往那長著大葉子的樹林走去,果然遠遠的見來富背對著他,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邊散落著幾張大葉子。
解差心中不爽,罵道:“死在這兒了?”說罷,跑上前踹了一腳。
來福晃了晃,頭顱咕嚕嚕的從脖子上滾了下來,一雙眼睛瞪的老大!
溫熱的鮮血從他脖頸的橫斷處噴湧而出,泛著猩紅的泡沫……
解差腿一軟,幾乎摔倒,
他大聲的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