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幾人便去了祠堂。
祠堂門口，隻有一個老頭坐著打瞌睡，見王春等人來了，忙起身，結結巴巴道：“族長，我，我也是一時睡迷了，並未睡太久。”
王春見此人是族裏的長輩，名喚阿壽的，忙笑道：“阿壽叔多禮，勞您駕，請族裏人來祠堂聚一聚，我今日卻有要事。”
阿壽忙從祠堂的門房裏取出一隻銅鑼，連敲帶打，滿村大聲嚷嚷：“來祠堂咧，族長老爺有話說。”
王春哭笑不得，追著喊道：“阿壽叔，我還沒燒香拜天地祖宗，還不算族長咧！”
那阿壽一聽，立馬改了口：“來祠堂咧，春大爺有話說。”
王春許久沒被人叫“大爺”，局促不安的看著應雪泥。
應雪泥道：“王大哥何必拘束，實至名歸，則問心無愧。”
楚嵐與王甄氏也鼓勵了他幾句，他這才定了定神，往祠堂裏走去。
沒過一會，全村的人都來齊了，連客居於此的外姓人也派了家眷到場。
王春將二位長老讓到上席入座，然後又請應雪泥等人坐在前頭，接下來這老實人竟不知該如何開場。
王福見他怯場，忙起身，道：“老夫忝居一族長老，今日就倚老賣老，替春大爺說幾句實在話，承蒙縣老爺恩典，春大爺沉冤得雪，今日請諸位來，隻兩件要緊事，一則是嫡脈兩房重分家產，二則是明日燒香告慰天地祖宗，王春接任族長一職。”
話音落下，眾人皆議論開來，接替族長倒是順理成章，隻是這重分家產又是怎麼個算法，卻是新鮮，那縣令孫甲不是將家產都判與王春了嘛。
王春見王福替他開了場，心中有幾分感激，膽子也大了些，道：“我那弟妹在何處？請上來說話。”
眾人一聽，忙東張西望去尋桂娘，卻是人影都沒有。
一個婦人道：“我出來時喊了她一句，當時是答應著的，不知怎的，竟沒跟過來麼？”
聽見這話，眾人越發嘰嘰喳喳起來。
“定是心虛，不敢來了！”
“夫君做下那般豬狗不如的事，她也沒臉麵來。”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正議論著，外頭一個粗噶的女聲道：“我夫君還沒死哪，你們就這般趕盡殺絕，天雷劈腦子的惡鬼！吃草的畜生！”
眾人被罵的安靜下來，定睛望去，見桂娘穿著一身湖綠緞子衣裳，上次挨的打還沒好，鼻青臉腫，卻還描眉畫眼，可惜臉上腫的厲害，看著十分恐怖。
王春道：“弟妹進來說話。”
桂娘道：“我自然要進來。”說罷，走到最前頭，道：“方才我遠遠聽著，你要重分家產，怎麼個分法。”
王春把之前決定的分法說了一遍，又補充道：“雖說縣老爺厚愛，但我與王寶到底是兄弟，一筆寫不出兩個王字，分一半與他這一脈，實是看在死去爹娘的份上。”
桂娘冷笑道：“你這陷害手足，沒人倫的畜生，還敢跟我提爹娘，公爹死的時候是怎麼吩咐你的，你，你害了自己的親弟弟，你不得好死！”
這話說的委實毒辣，罵的王春麵紅耳赤，偏他嘴笨，一時想不出話來反擊。王甄氏也是個老實頭子，隻會幹瞪眼。
見他夫妻二人都不做聲，旁邊的人開始嘰嘰喳喳了。
有幾個得過王寶好處的人也說起了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