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的驕傲,所以無法說出那種黏黏膩膩去挽留一個女人的話,他能說出這樣的一席話來,已是極致,他以為沐莎心裏一定還是有他的,尤其在希臘相遇之後,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這種揣測。
可他沒想到的是,當他猶豫再三地說出這一段話之後,沐莎並沒有任何地回應。她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定定地坐著,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沐莎的心裏矛盾極了,她是多麼想要將他整個人都烙印在自己的心裏啊,可是她也清楚的記得她當初是因為什麼才如此堅決地離開他的,如今,那個讓他們分開的原因並沒有消失,她無法退回去,就算他說他改變了,又有什麼用呢,他們之間始終沒有辦法改變的是她啊,這才是她這些年來最痛苦的事情。
翟兆軒等著她的答複,可卻見她久久都沒有說話,終於忍不住再度開口,“你……還是不能諒解我嗎?”
這一次,她給了回應。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推開了他握著她手腕的那隻手臂,然後站起身來。
她走到窗邊去,背對著他,慢慢地回答,“嗯,我不諒解。你的改變和我沒有關係,那是你自己的事。”
翟兆軒剛剛的那一點點驕傲被她傷到了。
“你……連試都不願意試一下,就直接地否決掉我嗎?”他不禁淒然地質問。
她卻是一言不發地再不做回應了。
末了,他終於頹敗下來。走過去,拿了幹淨地衣服給她,“去換衣服吧,我去辦出院手續,等下我送你回去。”
她原本想要拒絕,可轉身看見他眼神中的疼痛感,到嘴邊的拒絕的話也隻能咽下去了。
她坐上他的車子,他習慣性地談過身來幫她係上安全帶。她為這一個小小地舉動而心酸了。她還記得他剛剛開始自己開車的時候,每次都特別謹慎地為她係安全帶,隻因為那陣子的新聞總是播放各種因為不係安全帶造成事故車毀人亡的悲劇,他這樣獨斷自我的人,竟然會被幾條新聞嚇到,每次都格外地謹小慎微。
那時候還被學心笑話,他隻是粗聲粗氣地說,“我這是為了你們的安全,沒什麼丟臉不丟臉的。”
她隻是在旁邊笑,心裏卻覺得自己愛的是一個這樣優秀的男人,他的驕傲和嗬護總是在那些細小的地方,卻是和生活息息相關的。這才是最殘忍的部分,因為那些東西就像是習慣一樣,永遠跟著你,即使離開他逃到了美國去,她也不曾真的放下他。因為她總是會被那些與他相關的習慣左右著,漸漸地,連她都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他的影子,一個虛幻的影子,什麼都以他為準繩而存在著。
他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翟兆軒臉色不太好,隻是看著前麵的路,甚至都沒有瞟過她一眼。
這反而讓沐莎感到安心,她可以一直不斷地偷偷地去看他,看他完美的側臉,挺拔的鼻梁,和翕動的睫毛,一切都如同鬼斧神鑿,深深地烙刻在她的身體上,記憶中,放也放不下,忘也忘不了。
他們一直開到了章景年在台北的住宅。
下了車,沐莎走上前去按門鈴。她回過頭來,見翟兆軒還站在原地,就不覺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你走吧。”她淡漠地說,“你既然已經把我送到了,就沒必要再留在這裏了,他不會希望看見你的。”
翟兆軒冷著臉說,“我要見見他,你口口聲聲說他多愛你,多在乎你,我倒要看看,他見了你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沐莎不覺心裏一沉。
鐵門在這時候轟然打開,卻見章景年穿著拖鞋就跑了出來。他身後是一群跟著他跑來的傭人。
章景年看到沐莎時的第一句話,的確很讓翟兆軒惱怒。那個男人冷冰冰地瞪著沐莎,一字一頓地問她,“你昨晚去了哪裏?”他瞥到一旁的翟兆軒,臉色就更加地難看了,他抬起手來,指著翟兆軒,憤怒地又問她,“你一整晚都是跟他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