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局促的母愛2
習雨濃大笑，“媽媽你太逗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後吃牛排也要用筷子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牛排倒無所謂，隻是別再去廚房折騰了，我一看你拿那些刀叉什麼的，我的一顆心就在嗓子眼兒掛著，生怕你有個閃失。”
如此母女情深的畫麵，看在習雨濃的眼中，卻是大大的諷刺，她原本悵然若失的心情，此刻是徹底地蕩到了穀底。原本隻覺得母親是淡漠而疏離的，如今才知道她是一直就不怎麼疼愛她的。記憶裏有關於醬油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浮現在腦海中，她隻覺送到嘴裏的壽司都成了苦澀的味道，就連芥末也格外地辛辣，嗆得她隻想掉眼淚。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好像是高中的時候。
她那會兒比起現在來說還要更加地瘦弱一些，胳膊細長，腿也是瘦得麻杆一樣。在同學中本身就因為佳晴到處撒謊說她的一些糗事的緣故，沒什麼朋友，常常被人排擠，可她卻並不把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
那一次，是學校組織的同樂會。
班裏的同學都要請父母來學校參加，那次是期中考試剛結束的時候，她的名字被列在學校總評榜的第一位，無論是成績還是德藝，都是名列前茅的。
可她一個人背著大大的書包，站在校門口，足足站了快四個鍾頭，就是不敢踏進去。
她記得早上她在飯桌上，是怎樣低眉順目地對爸媽說希望他們能去學校幫她開同樂會。從國中開始，爸媽都隻會去習佳晴的班裏幫她開同樂會。她原本以為至少這一次，他們會願意幫她去一次，畢竟那是她第一次在全國的數學比賽中拿獎，老師還說會在全校師生和家長的麵前向她頒發證書。
可她永遠都忘不了當時爸媽聽到她的提議時，那淡漠而疏離的表情。
爸爸說，“我公司事情很多，去不了。”簡簡單單地一句話撂下，然後就自顧自地翻看起報紙來了，仿若那一份早報比起女兒的同樂會要重要的多。
媽媽說，“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以前不是也可以不去的嗎？沒必要今年就例外，你還是去告訴老師一聲，就說家長都很忙，沒有時間去參加同樂會，希望她能體諒下。”
體諒，每一年都是體諒。習雨濃很想說，他們總是希望老師能體諒，可他們難道沒想過，她能不能體諒嗎？她明明是有爸媽的人，卻每次到同樂會的時候都像個孤兒一樣。
她為此一個人站在校門口，眼看著那些成績比她差，品德比她糟的人，拉著父母的手笑嘻嘻地進了校門，唯獨她，隻要一想起全班同學都看著她，就連所有的家長也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時，那種如芒刺在背的痛苦。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可她也知道沒有什麼是她能阻止的。
同樂會終於還是結束了。
她一個人靠著牆壁，站在校門口，看著那些孩子心滿意足地和家長一起走出來，有說有笑，即便他們手裏的試卷上有著讓人赧顏的少得可憐的分數。
她歎了口氣，轉過身慢慢地往回走。
這時班裏的幾個同學卻從她身後叫住了她。
“習雨濃！”
她很想快步地逃離開這個地方，可那些人並不打算放棄，跟著就跑了上來，繞到她麵前去，擋住了她的前路。
“習雨濃，你爸媽為什麼不來給你開同樂會？”有個一向看她不順眼的同學故意挑釁地問她，“是不是他們也覺得你是個討厭鬼，寧願給你妹妹開，也不給你開？”
她不言語，心裏卻尖尖地冒出些刺兒來，紮得生疼，整個下午煩躁的情緒已經快到臨界點，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那些同學卻還在哄笑著，甚至還有幾個人用嘲弄的語氣問她，“你該不會是你爸媽撿來的小孩吧？不然為什麼從來都不見你家裏的人來接你或者送你呢？我們可是看見過佳晴有司機接送的，你一定不是你爸媽親生的吧。”
有個同學插嘴道，“我聽說啊，她根本就不是她爸媽親生的，不對不對，應該說她的親生媽媽是她爸爸的小老婆，就是那種見不得光的，拉出來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別的都能忍，就是忍不了別人在背後說她媽媽的壞話，沒來由地就火大起來，“你胡說什麼呢？”
那同學卻氣勢越發囂張起來，“我哪裏胡說了？這種事還能藏著掖著的啊？你問問看全班還有誰不知道這個的？你啊，別以為你功課好就了不起，你不就是個私生女嗎？哼，要不是你爸看你們母女可憐，讓你們在家裏住著，要換了別人，看你媽媽上了年紀，人老珠黃，早就一腳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