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不你去我那兒吧。”
周軌反應遲鈍,半天沒搞明白意思。他瞅了瞅李約身後的男人,那人的胳膊上紋著一隻烏龜。“不不不...”周軌口齒不清地回答,“我怕疼,我不要紋身。”
李約笑了:“誰說住我那兒的人都得紋身啊?”
周軌木然地望了他半天,又昂起脖子吞了口酒。李約抬手把酒瓶打翻在桌上,說:“我們在一起。”
周軌腦中一團亂,他抓了抓腦袋:“為什麼?”
李約將他揉亂的頭發又抓回了原型。“你知道格林童話裏白雪公主的故事麼?混賬的王子最後愛上了惡毒的公主,他們相親相愛壞成一團。”
周軌努力地做了番思考,恍然大悟地說:“所以我做壞人,你還給我錢?”
李約托著下巴想了想。“唔,可以這麼說。”
周軌咯咯地笑了,看來天上還是會掉餡餅的。“你想要我什麼時候走呀?”他問。
“就現在!”
周軌掙紮著從吧台後麵走出來,他兩腿發虛,眼冒金星,還沒走兩步便一頭栽到了地上。
***
杭潮生站在大門口,眼白上充斥著紅血絲。藍特的轎車正從車道上開走,尾燈的光拖得老長。杭潮生托了把腰,問一邊的唐晉北:“你還真舍得?”
唐晉北麵無表情地回答他:“又不是我親生的,苦苦吊了我那麼多年,也可以滾蛋了。”他就像個仆人,幫有錢人家伺候一條名貴的狗。年數久了,仆人和狗便產生了感情,可狗到底不是他的,還比他金貴。
小蔥從藍特那兒逃回來三次,一次比一次做得過分。這一回,他差點咬斷了藍特的一根手指頭。唐晉北忽然又想到那個狗的比喻,於是笑了起來。
杭潮生和唐晉北的住所成了藍特經常光顧的地方。老頭總是深更半夜大駕光臨,一到門口便跺著拐杖叫:“唐晉北!把薩沙交出來!”
小蔥被他改名叫了薩沙。
唐晉北得意洋洋地把小蔥往藍特懷裏推,孩子揚起滿是眼淚的小臉,尖叫著:“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唐晉北心裏翻攪著,愈加凶猛地推他:“走吧,大少爺。”
第二天中午,小蔥被藍特親手送了回來。男孩把藍特吊著的那半根手指也咬了下來,而老頭子很怕疼。
小蔥一見唐晉北,厚著臉皮蹦進了他的懷裏。藍特揮舞著裹了繃帶的傷手,往桌上拍了四張大麵額的支票:“唐晉北你養的不是人,是條小瘋狗!等他長到十四歲還不像話,你就準備掛一輩子拖油瓶吧。”
杭潮生一巴掌拍飛了支票,臉上比藍特還生氣:“死老頭,你居然看不起我!”
隻有唐晉北很平靜:“他長到十四歲,你還沒死?”
藍特掰了掰手指頭:“那時候我七十三歲,應該還活著。”
哎,杭潮生和唐晉北齊齊歎了口氣。緊接著小蔥也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壞人配不上壞人
周軌很快對自己的決定後悔不已。
李約總是很忙,具體忙些什麼他也不曉得,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事。這裏沒有什麼人喜歡他,他也不喜歡這裏的任何一件東西。他成了深宮怨婦,身邊永遠轉著個隻擅長於插科打諢的潘叔。
李約對他倒是前所未有地好,好得讓他手足無措。按理說,享別人的好是件舒坦的事,隻是李約身上不存在任何與“好”相關的東西,因而他的“好”也就成了種令人難安的反常。周軌覺得自己像隻被丟進了蜜罐的蟻蟲,焦躁不安地吞食著甜膩的糖漿,幾乎要消化不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