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3 / 3)

歸根結蒂來說,周軌隻殺過精神錯亂的流浪漢,一雙賊手從未摸上過像黑桃K那樣狡黠的壯漢;至於那朵臭臉花,他還真有點不舍得下手呢。可回過神來想想,管它呢,反正破產和殺人都是死路一條,眼一閉刀一揮,剩下的是就聽憑命運的安排吧。

就這麼走到房門口,把鑰匙小心翼翼地捅進插孔,轉了一遭。金屬細聲細氣地叫了兩聲,門被打開了。周軌放輕手腳挨近了床。先砍哪個好呢?

屋內的窗簾並不很厚,月光可以稍微地透漏進來。借著冰涼的月光打眼一看,兩張床上的確各有一個起伏,一個高些,一個低些。

還是先拿黑桃K開刀吧。

他步步逼近黑桃K的那張床,雙手緊握刀柄,屏住口氣,手臂一揮,刀鋒切入了被褥。

不見血!

周軌猛的一驚,顧不得什麼,一把扯開被子。

兩床被子疊著兩個枕頭,蓋在被褥下怎麼會不高。他半個也笑不出來。

操,原來跑錯房間了。

他用手捂著腦袋,整張臉擠成了一塊脫水的海綿,操,操,操。

正懊惱間,房門吱呀一響,一個黑魑魑的人影從外頭閃了進來。屋裏明明是黑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那人卻走得卻瀟灑無比,一麵走一麵吟詩:

“啊!太陽!你把耶穌的頭毛也燒光了!啊!月亮!你他媽的怎麼忽胖忽瘦!”

周軌提著刀吃吃地笑了起來。

那人將雙手負於身後,走得一個分花拂柳,嘴裏吟詩不止。

周軌覺得很古怪,來人似乎沒有在意到他,顧自很熟絡地在屋裏打圈圈。他放輕了腳步跟到他身邊。可屋裏太黑,看不清那人的臉。周軌掠了眼刀,刀麵被磨得明可鑒人,閃著光澤,於是舉刀往那人臉上一照。

臭臉花是也。

臭臉花眼神直愣愣的,嘴巴裏依然咕嚕咕嚕地念個不停。

周軌咧嘴一笑。夢遊的人最好辦了,拍他一把,把他嚇成神經病,然後一刀掄死。他心裏一頓雀躍,伸手便往臭臉花背後拍。

臭臉花回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敏捷至極,好似假寐。周軌嚇得幾乎能看見自己的魂魄嫋嫋飄出了身體。他手腕被牢牢箍住,嘴巴哆嗦出飛快的頻率。

臭臉花手力不減,眼神卻是木木的:“姑蘇城外寒山寺.....”

周軌眼睛咕嚕一轉,聲音打顫:“夜半當心鬼上船。”

兩秒鍾後,臭臉花的眼神恢複了神采。

臭臉花醒了,和周軌對瞪。四目互灼,差點把對方燒成瞎子。臭臉花漂亮的眸子裏分明地映著周軌的形象:眼睛撐得比彈珠大,手上舉刀一把,刀刃上沾著棉絮。這樣貌,你說他傻,還真沒人跳出來說他聰明。

臭臉花瞅了瞅菜刀,把眼神飄回周軌的臉;又瞅了瞅菜刀,繼而又看著周軌。兩隻眼珠整齊劃一,一左一右無止境似的移動著,像被人一腳踢壞的糖果販賣機。周軌的眼珠動得沒他快,差點被整成個鬥雞眼,再忍不住,低吼一聲:“你看夠了沒有!眼珠子,歸位!”

他的眼珠終於停止了擺動,嘴巴一張:“哇——呀——”後麵那個音還沒收住,就被周軌捂住了嘴巴,整個人也隨之被抵在了牆上。

“不許叫!”周軌用菜刀告誡他。臭臉花在他的壓製下漸漸恢複了平靜,隻是還喘著氣。周軌覺得他要窒息了,隻好放下蒙在他嘴上的巴掌。

“你在幹、幹什麼。”臭臉花瞥了眼架在脖子邊上的菜刀,啜問了句。

周軌支支吾吾了半天,臉上綻出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