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娘娘想,是不是這話?”

看著越說越是熱切的母親,元春實在是不想再聽了。看看時候,已經到了該出宮的時刻,柔聲打斷了王夫人的話,“母親的話,我記在心裏了。不過,這事兒,薛家姨媽可願意?老太太老爺那裏怎麼說?李家那邊又得給個什麼交代?都是一應要妥當了才好。等我問過了老太太的意思,再給母親答複,可好?”

王夫人雖然沒得到元春實打實的應允,得了這麼一句話,倒是也算滿意,隻是,“又關李家什麼事兒?我說了,並不會影響到珠兒媳婦的。寶釵的出身,怎麼也越不過她去。她還是咱們房裏當家的大媳婦!”

“母親!”元春口氣有些不好了,臉上的笑意收斂,兩道細細的彎眉皺了起來,“難道您忘了,大嫂子的父親,乃是如今的國子監祭酒?”

國子監祭酒一職雖然品級不高,隻是從四品,但國子監是本朝最高的學堂,每一科不知道會出多少舉人進士呢。按照讀書人的規矩,這些人,可都是要拿李守中當老師的。這是多大的一張關係網?不獨對賈珠,便是對寶玉,又是多大的助力?

可惜,母親並不能夠想到這些。她所看到的,所想到的,隻是拘泥於那一個小小的院子裏。

這事兒,不能如母親所願。否則,榮國府的大公子娶自己的表妹做二房,還不定被人怎麼笑話呢!再說了,薛家自打進京就是住在榮國府裏,真要是讓母親做成了這門親,寶釵跟童養媳有何區別?況且,素日聽人提起寶釵,元春自覺這也不是個安分的。還有個好惹事的哥哥!

不管從哪方麵看,這都是不是一件好事。隻是母親似是入了魔似的,不管不顧!

好言安撫了王夫人,元春叮囑了又叮囑:“隻先別去四處說。這事兒,得穩妥了才行。”

王夫人點頭,“我都知道。”心裏大以為然,老太太那裏一向不喜歡寶釵,老爺對薛家也頗有微詞,這事兒自然不能先讓他們知道了。珠兒兩口子不算數,自己妹妹那裏……罷了,先別提,免得節外生枝。

元春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麵上的平靜再也掛不住了,叫道:“抱琴!”

“娘娘?”

“去找夏秉忠,讓他想法子往榮府裏送個信兒,就說我想念祖母了。下個月,讓祖母進宮來罷。”

寶玉不知道自己的娘又將主意打到了這裏。他這輩子小心翼翼地躲著寶釵,如今薛家又隻是普通的商戶,他自覺已經沒有什麼金玉良緣的危險了。

倒是林妹妹那裏,林家姑父君寵日重,如今更是太傅,教導大皇子。往後,說不定就是帝師。這,這自己還功不成名不就的,往後話可怎麼說啊!

因此他著急。偶爾進宮侍讀的時候,不免要發上幾回呆。

大皇子和白文惠圍著他打轉,嘖嘖有聲,“瞧瞧,瞧瞧,這往日裏被師傅誇了又誇的老成人,也會有心不在焉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我已經忘了這個文……

☆、第八十一回

卻說大皇子和白文惠兩個調侃了寶玉兩句,寶玉愁眉苦臉的,歎道:“休要玩笑,沒心思。”

他與兩個人相處久了,知道他們的性子,無非是好開個玩笑,偶爾喜歡個惡作劇罷了。若是說壞心,那倒是沒有。尤其大殿下,貴為皇子,又是極為得寵的,身上卻一絲一毫的驕奢枉縱之氣皆無。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嬉皮笑臉的,寶玉卻是知道,這也就是在幾個知近的人跟前罷了。若是在太傅或是別的大臣跟前,大皇子的表現那是近乎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呦呦,這個頭兒沒長多少,脾氣倒是長了不少啊。”白文惠嘖嘖有聲,圍著寶玉轉了一圈,坐到了他的旁邊,碰了碰寶玉的手肘,笑問,“有什麼煩心事?說說唄。這兩天瞧著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樣子,我雖然沒什麼本事,還有大殿下不是?”

大皇子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又附送白眼一枚,“你倒是會給我找事情。”

右臂橫胸,左手托著下巴,“我倒是多少知道些寶玉你的心事。不過你也老實交個底,到底是怎麼個主意呢?”

寶玉知道瞞不過他。這個大皇子,總是莫名地讓寶玉有一種被他看穿的感覺,仿佛自己的心思他都是知道的。隻是自己身上的秘密畢竟太過匪夷所思,又事涉黛玉和林如海,他不能不小心。

看他沉默不語,大皇子摸摸鼻子,覺得自己可能問的孟浪了些。倒是白文惠,推了寶玉一把,催促道:“大殿下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顧慮?”

這個少年明明祖父和父親叔叔等都是文官,家學淵博,卻偏偏生就了一副熱血心腸,最好管個閑事。也難得他這麼個人跟在大皇子身邊,竟是沒有惹出點兒亂子來。

白文惠看他表情,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不愛說便罷了,隻當誰愛管你啊。不過是瞧著你每天蔫耷耷的,想著幫你疏散疏散而已。”

跟寶玉的秀美雅致不同,白文惠生的俊眉大眼,雖然還未長開,但是已經很有幾分英挺的意思了。隻是這一皺眉一撇嘴間,又擺足了閨中怨婦的樣子,惹得大皇子大笑不止。就連寶玉,嘴角也忍不住上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