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聽了冷汗淋漓,恨恨地看著來旺兒,氣得話也說不利落了,指著來旺兒說不出話來,一腳又踹了過去,罵道:“我隻打死你這奴才便罷!”

賈珠看他的樣子,冷冷地哼了一聲,“行了,你也不想想,他一個奴才,有這個膽子麼?”

一語提醒了賈璉,賈璉怒罵幾句“狗奴才”,命興兒等人將來旺捆了,喘了口氣道:“你隻實話實說,我便饒了你。如若不然,定也要叫你見識見識璉二爺的厲害!”

來旺兒磕頭如搗蒜,嚇得已經是麵無人色,口內連叫:“二爺明察啊,二爺!奴才便是膽子大過天,也不敢做這欺瞞主子害主子的事情。奴才……”

也是來旺平日仗著鳳姐兒氣勢盛,常給興兒等人沒臉,眾人早將他恨了幾分。此時賈璉尚未說話,興兒先一個巴掌扇了過去,罵道:“還說沒害主子!我都看不下去,先打了你再說。”

來旺臉頰紅腫,料是自己也瞞不住,叩頭哭道:“奴才不敢瞞著二爺,原是二奶奶叫奴才去的。”

賈璉早就想到了,這來旺乃是鳳姐兒的陪房心腹,別人焉能指使的了?況且此事,怎麼看,都像是鳳姐兒那個好攬事兒的所為。當下跺了跺腳,也不問賈珠了,一徑往自己家裏衝了去。

賈珠一下子沒拉住,想了想,由著他去罷。自己冷眼看著,鳳姐兒實在不是一個安安分分的人,得些個教訓也好。

賈璉一股風似的衝進了院子,也不管屋子裏還有多少丫頭婆子在呢,隻將那信摔到了鳳姐兒臉上,怒道:“好個璉二奶奶,你好大的膽子!果然是能啊,我隻看你害死了我,誰還能再叫你借著名兒去逞能!”

 

;  鳳姐兒這裏可巧兒有幾個回事兒的媳婦子,她素來又好排場,因此屋子裏人著實不少。按說,鳳姐兒瞞著賈璉攬下這一兜子事,心裏是有些發虛的。若是往常,賈璉沒人時候問她,甚至於罵兩句,她也必得舀出一番手段來好生哄一哄賈璉。隻是這一次,賈璉劈頭蓋臉便是一通發作,又是當著那些個奴才,鳳姐兒自覺沒臉,若是忍氣吞聲了,日後難免就被人小看了,再無威信可言。

當下也沒看信,也不細想,隻“噌”地一聲站了起來,豎起那兩道柳葉眉,瞪圓那一雙三角眼,粉麵含威,朱唇張啟,一聲嬌斥:“二爺這是從哪裏喝了酒來,舀我來煞性子?我從到了這裏,何嚐有過一日安生日子?這府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上上下下的主子奴才,哪一點兒不要我來操心?我有那個功夫想著害你去?什麼逞能?我不能,再一點子能耐都沒有的,二爺看著我不行,隻管跟老太太和太太們說去。輕省日子誰不願意過?我倒是盼著沒人說我能呢!”

旁邊兒的人看著不好,有那機靈的便悄悄挪了出去,剩下平兒幾個鳳姐兒的心腹忙拉著鳳姐兒勸。

平兒跟著賈璉有幾年了,往日裏也算是有幾分臉麵的,也拉著賈璉勸道:“二爺且去歇歇,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

賈璉正在氣頭兒上,一把子甩開了,罵道:“你們主子奴才一條繩兒,滾開!”

“啊!”平兒一個趔趄,她平日裏得臉,此時忍不住哭了。

賈璉也不管,隻喝命:“都給我滾出去!”

一個箭步上去,拉著鳳姐兒:“我也不跟你說,隻到老太太老爺太太那裏說去!看是誰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