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是要回攝政王府?”

“是。”

“那陛下,請。”沈卿之微笑。

楚鳳宸悄悄攥緊了袖中鳳印,提著心緩步穿越了最後一重守衛。終於,宮人又重新出現在了她的身側,沈卿之隨之跟上,恭恭敬敬送她到了宮門口,看著她踏上馬車。

他忽然開口問:“和寧公主近來可好?”

楚鳳宸的心狠狠跳了跳,道:“她在神官府替朕為瞿將軍在天之靈祈福。怎麼,沈愛卿有事?”

沈卿之搖頭,靠近了她輕聲道:“臣隻怕有所變故,裴毓會以公主要挾,想去神官府把公主接回宮中,也好照料。”

“不必了。”

楚鳳宸淡淡甩下一句,闔上了車簾。

馬車一路飛馳,楚鳳宸心緒難平,悄悄拉開了一點車簾小心探望。夕陽中,巍峨的宮門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物的血盆大口,沈卿之文質彬彬站在門口,一身朝服被風吹得飄揚起來。

頓時,那種不祥的預感更甚了。

楚鳳宸拍了拍胸口,擦掉額上的細汗,這才露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鳳印。她原本想要立刻去禦醫苑取了藥方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心慌得很,沈卿之的反應更是讓人忍不住多想,思來想去,還是先坐上了回攝政王府的馬車。總之,這一趟也不算白來了。

天色將晚的時候,馬車徐徐停在了攝政王府門口。

楚鳳宸總算鬆了一口氣,加快了腳步進入攝政王府,迎麵就撞上了定水。

“丁……”

她還來不及開口,卻看見丁水麵色如霜,直直地路過了她衝出門口,飛身上了馬一路飛奔而去。在他的身後是姍姍來遲的淮青。

她一把抓住了淮青:“出了什麼事?”

淮青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隻是丁水這幾日一直陰沉不定,方才進了殿下房中與殿下說了會兒話……”

他把局勢告訴他了!

楚鳳宸心中一慌,急促地朝裴毓的房間跑去!

一路上,她隻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還有紛亂的心跳——丁水最終會按捺不住告訴裴毓,這個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這甚至是她計劃的一部分,她本來就是隻打算壓一時,好讓沈卿之有足夠的時間攻城略地……可是,當這一刻終於到來,她卻有些被發現的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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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毓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的有意隱瞞了。

隱瞞的時候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兩個月相處後,她卻莫名其妙地害怕這一刻到來。

他……會不會對她失望透頂?

裴毓房中房門大開。她氣喘籲籲跑到了門口,終於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暗紫——房間內,裴毓靜靜地坐在案前。他的眼睛上蒙著一塊黑色的錦布,蒼白的手中執著一支筆。案上有紙,手旁是硯台,他摸索到了硯台,輕輕把筆擱在了上麵,而後徐徐站起了身。

整個世界沒有半點聲響。

楚鳳宸平緩了呼吸來到他身旁,扶住了他的手,順著他的趨勢扶著他出了房間,來到院中的石凳上。心居然奇異地安靜了下來。

“下次回宮,帶上王府親衛。”半晌,裴毓出了聲。

“嗯。”

“淮青或者丁水,至少通知一個。”

“……好。”

許久的靜默。裴毓低下了眉眼,忽然伸手用力扯下了眼上萌著的錦布,呼吸陡然加重。他啞聲道:“沈卿之居心不良……你在宮中一日未歸,派去打探消息的人紛紛空手而歸……這是我第一次恨自己看不見……”

“裴毓……”

“看不見的時候,才知……恐懼真能吃人心。”

夕陽的餘輝中,楚鳳宸終於看清了裴毓。他的臉上寫著的是露骨的惶恐。這個十五歲入殺場,血泊中爬上將軍位置,二十五權傾天下的攝政王裴毓此時此刻懼怕地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

他原來也會膽怯。並且,難看死了。

這發現讓她的眼睛幹澀得厲害,她忽然伸手捂住了眼睛。

然後,她的腦袋被一股力道按壓到了他的肩頭。冰涼的指尖觸碰到了她的眼睛,隨之響起的是裴毓壓抑著的聲音。

他說:“你不想我插手喪命……我不怪你隱瞞。我,很高興。”

“對不起,我……”

“即使看不見,守你的江山,”他低道,“裴毓綽綽有餘。”

…………

夜晚,楚鳳宸在裴毓門口等待著禦醫。

夜風中,禦醫哆哆嗦嗦出了房門,恭敬行禮道:“陛下,老臣已經盡力,攝政王的身體可是再經不起折騰了。”

“他如何?”

老禦醫搖頭歎息:“餘毒已清,原本並無大礙,可是攝政王本來體弱,加上心思太重,再這樣殫盡竭慮下去,老臣隻怕、隻怕距離油